等了很久終于等到大廚房說準備下山送飯,聶排風沒忘記聶九光的囑托,喊上了彌青一起。
彌青拄着拐杖跟同隊十來個人一同下山。
這一趟說是送飯,其實還順帶稍上了很多東西,包括解暑的藥湯、治外傷的藥膏,當然還有幾套幹淨的衣物,怕玄鳥峰弟子們在山下幹活時刮壞了衣物要更換。
彌青真實地感受到玄鳥峰弟子們身懷靈力,幹的竟然都是辛苦活,拉車挑擔的,一點都不在意身份。
但他轉念一想也是,山路崎岖,也不好帶馬。這邊的山遠比中山要高聳陡峭,那為什麼不把宗門設在山下呢?也許苦行也是玄鳥峰弟子修行的日常,他猜測着。
路上,聶排風從隊首繞到隊尾,狀若無意地跟彌青搭話:“哎,這兩個月九光師叔沒在大廚房用晚膳,都是提着膳盒去杏林别院單獨跟你一起吃?”
彌青誠實地點頭:“是。”同時心中暗喜,原來聶九光對待他如此與衆不同。
聶排風腳步停下,橫着眼睛上下打量他:“……也看不出你有什麼過人之處。”
彌青從這句話中感受到隐隐約約的敵意,忐忑地回視一眼,轉頭專心看路,回避這個話題。
很快聶排風就不糾纏他了,重新走到隊首帶路。
送飯的隊伍在山腳下一片平坦的農田前停下,此處沃野千裡,處處都有勞作的人。
彌青四處張望,尋找聶九光的身影。
聶九光是跟師姐妹們一起回來的,剛回來彌青就看見了她,主動湊了過來。
她便問:“怎麼樣,下山走這麼遠,腿痛不痛?”
彌青笑着搖頭,環顧周圍問:“你白天幹了什麼活,收麥子嗎?”
“對啊。”聶九光繪聲繪色地給他比劃:“我們收麥子都不用鐮刀,運出靈力橫掃出去,一片麥田都倒了,村民們就隻需要跟在後面把麥子裝車送到糧倉。”
彌青心中無與倫比地開心,看什麼都很新奇:“原來你們是這樣收麥子的。”
大家三三兩兩地席地而坐,吃上送來的飯菜,當然飯前先要喝一碗解暑湯。
聶排風擠過來跟聶九光坐在一堆,誇張道:“好久沒跟師叔一起用過晚膳了。”
聶九光逗他:“接下來連着三個月都要一起。”
聶排風揚起腦袋:“别說三個月,三年、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我都樂意。”
聶九光挑眉聳肩:“好啊,不過就怕活不到三千年,我們修行之人頂多也就活千年。”
聶排風腼腆地笑起來,往嘴裡扒飯。
在彌青也跟着端碗飯落座後,聶排風突然看他哪哪都不順眼,怎麼每天吃飯都要霸着九光師叔!他突然發難,告狀道:“師叔,明天我不想帶彌青來了,他瘸腿走路太慢了,整個隊伍都要等他。”
彌青懵懂地止住動作,一動不敢動。
見到彌青可憐無辜的表情,聶九光皺起眉頭:“排風,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彌青腿受傷了,你更應該關照他才對。”
聶排風偏偏不高興:“他腿受傷了,那就好好待在山上,别到處亂走嘛。”
聶九光耐心教誨:“難道你願意被困在山上哪都去不了嗎?他也想散心,這是人之常情。”
聶排風不服:“他想散心去哪兒不行?他跟着我們送飯,都耽誤正事了,你看今天我們都晚來了一刻。”
聶九光堅持:“那明日你們就提前一刻出發。”
聶排風氣鼓鼓地站起身:“師叔,你就是偏袒他!我不跟你一塊吃了,氣死我了!”
少年氣憤地坐到其他人一堆,徒留聶九光歎了口氣,但也沒再哄勸。
等他們吵完,彌青小心翼翼地端起碗,但不敢夾菜,悶不做聲地幹把飯吃完了。
聶九光後來才注意到他隻吃了一點點,可這會兒大家已經收拾好了碗筷,準備動身回去了。
她心生憐憫,對彌鳯交代:“你缺什麼吃的用的,盡可以說,不要讓自己受委屈。”
彌青一味順從地答應。
可聶九光仍然覺得下次遇到這種事,他一樣還是逆來順受。指望他自己反抗是不可能的了,她主動挑破問:“你今天有沒有受人欺負?”
彌青意外地擡起頭:“沒有……排風私下裡并沒有為難過我,他要是剛才不說出來,我都不知道我耽誤了正事。我下次不會了。”
“那就好。”聶九光欣慰地松一口氣:“排風是有些小孩子脾氣,不過心地是善良的。你不用把他的話太挂在心上,腿受傷了走得慢也沒關系,你該小心還是得小心,何必說下不為例這種話。”
彌青藏不住歡喜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