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已過,黎禾逐漸适應這裡的生活。
白日所有白女彙聚于四樓的習書堂,由琴師、舞娘、教書先生等諸位先生,輪着給她們上課。
這幾日除了舞娘外,先生們大多隻教習理論知識,樂器、紙墨她們都未能碰上。黎禾詫異地發現,這些理論知識她爹爹都曾教過她,她隻覺這些課程耽誤時間;而舞蹈課的先生趙詩詩卻非常喜歡黎禾。
黎禾身體輕盈、柔軟,動作敏捷,簡直是天生的習舞者。趙詩詩愛才,把黎禾當接班人一樣的教,難免對她過于關注。
這也引得些許人對黎禾很是不滿。
至于晚上伺候客人時,白女也大多隻是在一旁遞遞酒水吃食,為周旋于客人間的青女們打下手,所以白女并不會直接與客人接觸。而青女各個都是耀眼的存在,客人們也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白女。
這對黎禾來說自然是好事。她不需要别人的關注,甚至想找到機會消失于大衆視野。
然而上課脫不了身,伺候客人也脫不了身,回寝後張聽月又總是監視着她,她很難找到機會尋那花魁。
除此以外,她還能感受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駐守在第八層,不清是敵是友、是人是妖,以至于她也不敢輕易登上八層。
唯一的好處是這裡食夢方便。一到夜裡,噩夢肆起。
黎禾盡量控制食夢的次數,每次都會挨到最後一刻,才會選擇食夢。誠然食夢會使其獲得強大的力量,可每一次食夢她也能感受到長留的躁動。
琴技課結束,這也是今日最後一堂。一下課小南便挽着黎禾的肩膀,埋怨:“李先生講得太無趣了,老是給我們講譜子又不讓我們碰琴,多沒意思呀!”
一旁的張聽月嘲諷道:“你連五音都分辨不清,就想彈琴了?莫不是想用你那琴聲把客人都吓跑?”
小南臉一紅,“我又不擅長這個!”
張聽月讪笑,“那你擅長什麼?”
小南欲言又止,轉而得意一笑,挽得黎禾更近,“我确實什麼都不太會,但禾兒厲害呀!趙先生這般喜歡她,說不定以後禾兒就是下一個天下第一舞娘!我就跟着蹭點光!”
張聽月臉一黑,“會幾個動作就天下第一舞娘了?”
小南見張聽月吃癟,愈發來勁兒,“反正比某人跳得好吧?某某人跳得跟母雞似的!”
張聽月一怒,“你說誰呢!”
小南與張聽月隔着黎禾四目相對,周圍人則把她們仨兒盯着,竊竊私語。
文娘推開習堂大門,拍了拍手,所有聲音戛然而止,目光轉而投向文娘。
文娘掃了一眼衆人,臉色一沉,“都先坐好。吵吵鬧鬧的,像個什麼樣!”
她叉着腰,站在講台上,“今晚六王爺要在咱們半月樓第六層的金水池辦歌舞宴,宴請的都是皇家貴族。我要選兩個白女去見見世面,打打下手。”
她拿眼在衆多白女中篩選。
張聽月舉手,“文媽媽,我想去!”
文娘一笑,“行。”
見張聽月自薦成功,其餘人紛紛舉手,唯有黎禾不為所動。
“黎禾,就你吧。”
黎禾眉頭一簇。
有人抱怨,“媽媽不公平!”
文娘眼睛一蹬,“以後還有機會的,瞧把你們急得!”她揮揮手帕,“聽月黎禾,随我來吧。”
黎禾隻好起身,随着張聽月跟在文娘身後。
已近黃昏,半月樓也熱鬧起來,尤其是第一層,身處四層黎禾也能聽見樓下的熱鬧。
“待會兒我會命人給你們送今晚的衣服,你們換好後就在房間裡等着。大概戌時,會有人引你們與頭牌冬紗彙合。你們今晚主要任務就在一旁為客人斟酒,别的姐姐怎麼做,你們就怎麼做。你倆素來是最讓人省心的,我自是信你們,但還是得叮囑幾句,像這樣的場合,你們表面上要裝聾作啞,但心裡得明亮得跟鏡子一樣。可懂我什麼意思?”
張聽月連忙應道:“明白的媽媽。”
“嗯,明白就好。先去洗個澡,然後打扮打扮。”
幾個下等女領着黎禾與張聽月來到浴室。浴室裡,下等女往熱氣騰騰的浴桶中灑滿各種花瓣,一時間白霧缭繞、香氣逼人。
黎禾褪下衣衫,邁入桶中。一旁的下等女為其清晰頭發。
“喂,黎禾。我總覺得你跟我們不是同路人。”張聽月爬在浴桶邊沿上,露出香肩玉臂,“你來半月樓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黎禾微微蹙眉。
“你有什麼目的就告訴我呗!隻要你不與我争搶花魁之位,我們就是朋友。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呢。”她挑眉看向黎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