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旬騎着馬走在筆直、寬廣的土路上。土路兩旁,是廣袤的平原與排布其間的田地。太陽已然落在他的左方,朝平原投來昏黃的晚霞。
趕了三天三夜,硬是一路沒遇見祝餘與黎禾。“不對啊?北城就是這個方向啊。”展旬琢磨着。這一路他也問了不少人,路肯定是沒走錯的。
翡翠般、全身圓滾滾的小草仙飄在他身邊,盯着他又是摸下巴、又是抓頭發。
難道是他們走錯了?
“啊——”展旬抓着腦袋,長嘯一聲,“可惡!完了!滾滾,你說我日後會不會再也見不到祝餘了?那可是祝餘哎。”
他喪氣地趴在馬背上,歪着腦袋盯着小草仙。
小草仙眨了眨眼睛。
這個小草仙是他抓的第一個妖怪,取名為展滾滾。一個人的闖蕩江湖,實在寂寞,何況展旬又是個愛說話的。他便有事沒事就把展滾滾召喚出來,對着它叽裡呱啦說個不停。
但小草仙大部分不會人言。
“憑什麼丢我一個人...... ”他一臉委屈,“好歹也是生死之交呀......而且我都那麼努力了......”
他背上的天空被晚霞燒得火紅,一隻大雁展翅飛過。
“我又是做飯又是端茶送水的,沒想到還是不要我......”
小草仙飛到他臉頰邊上,蹭了蹭。
展旬勉強一笑,“謝謝你,滾滾。”
片刻,他坐起身來,“罷了!他們總該是要到北城的。我就先去北城再說!正好北城邊塞風光我還沒怎麼見過!”
雙腳一蹬,“駕——”,他沿着長路,馳騁起來。
沒一會兒,他遙遙望見遠處山丘腳下,有一處村落。
他一喜,一想到終于不必風餐露宿,一想到能喝一杯熱騰騰的水,忍不住快馬加鞭。
山丘下的山歡村,房屋由泥土與稻草堆砌而成。成線性分布,圍繞山丘。黃昏時,耕夫背着工具,從田裡返回。
一聽見馬蹄聲,許多耕夫都露出的驚恐之色。他們聞聲望去,見是一位少年郎,這才舒了一口氣。
展旬停在村門口,卻發現前方停駐的耕夫都回頭盯着他。他愣了愣,看了眼四周。剛剛已經收回了展滾滾,應該沒有什麼奇怪的吧?
他跳下馬,朝村子靠近。
村子裡越來越的人探出身子。
展旬咽了咽口水,咳嗽兩聲,問道:“請問——方便留宿嗎?”
村民面面相觑。半晌,沒有一人回應。
展旬僵硬地笑着。完了,自己也不至于這麼惹人厭吧?難道是我太醜了?不對呀,我娘說我是個俊俏郎啊?十安姐也說我長得還行——
他心虛地後退一步,要不今晚還是風餐露宿吧......
“來我家吧。”這時,一位五十來歲、身材壯實的男人從人群中背着手走出。
展旬一喜,激動地走到這男人前,“謝謝大叔!我會付錢的!而且隻休息一晚,明兒就走!不會費事的!”
男人上下打量展旬,目光落在他腰間的界子上,眼神深邃。
展旬低頭一看,忙地解釋道:“這是裝飾品!哈哈!不是□□!我不會用這個付錢的!”他胡亂解釋,“這這這、這在我們家鄉,有報平安的意義,所以我就挂在身上,哈哈。”
男人轉身,“走吧。”
展旬忙地牽着馬跟上,一邊笑嘻嘻地朝兩邊的村民點頭示善。
“我叫展旬。”
“叫我老蔡就行。”
“蔡叔!”
老蔡沒有回應,沉默地引着展旬走進一家院子。展旬将馬兒拴在牆邊,背上行囊,走進院子。
土籬笆圍成矮牆,矮牆内有三座土房。一位婦人已然做好了飯,敞開門等待丈夫回歸,卻見丈夫帶了一位年輕人。
婦人蹒跚上前,走路一颠一簸,“老頭子,這——?”
“留宿一晚。”
“哦哦。”婦人連連點頭,随即朝展旬慈善一笑,“那我再去炒個菜。”
“啊——不用麻煩不用麻煩!我帶得有幹糧!謝謝了,蔡夫人——”
婦人一愣,大笑幾聲,“哈哈,叫我蔡嬸兒就行!”
展旬咧嘴“哈哈”一笑,露出滿口牙齒。
蔡嬸被他這憨氣的笑容逗樂了,越發喜歡這個少年郎,道:“做吧!你們先吃,我在炒個菜。别客氣!”
展旬臉頰微微浮紅,“那謝謝了。”
他與老蔡坐下,一直等蔡嬸炒完菜、坐上桌,三人才動筷。
蔡嬸關切地問道:“小夥子,這是去哪呀?”
“北城。”
蔡嬸一愣,“你這是要去從軍嗎?”
展旬眨了眨眼,忙道:“不是不是。我是去找我朋友。對了,你們有沒有見過一男一女?男的特高,表情吓人,二十來歲。女的十五六歲,長得挺漂亮。”
蔡嬸猶疑地看向老蔡。
展旬見狀,一喜,“你們見過他們?他們就是我的朋友!”
蔡嬸道:“前幾日吧,确實有這兩人來村子裡問路。當時也是黃昏,他們也想留宿。可那男人看着實在危險,村子裡沒人敢收留他們。他們就走了。”
“幾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