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神主廟是夢神廟内最大的建築,據說裡面供奉的夢神象是最接近夢神真容的。但黎禾從來沒有進去過,她不由地好奇,夢神究竟是何模樣?
她随着祝餘走出長廊,轉進一條小道。走出小道,左側視線豁然開朗。左側,有一寬闊平台,平台兩側設有石制華表,柱身上纏繞狐狸紋;平台前方,則是由低到高的巨大青石階梯;階梯兩側,蹲着兩座狐狸石像;護欄處,挂有紅燈;紅燈籠随風微微晃動。
主廟在石階盡頭,俯瞰衆生;主廟之頂有金色飾品,在夜色下,金光燦燦。主廟氣勢磅礴,好似無論什麼人走進這裡,都會瞬間靜心,并心生敬畏。
黎禾忍不住放慢腳步,一邊感慨一邊疑惑。真不愧是夢神主廟……可真的能在這種地方舉辦夜宴了不對……這裡哪兒有夜宴的呈設?她疑惑地看向祝餘。
祝餘隻沉着臉往前走,他竟然沒有喝酒…….這絕不是普通的夜宴……他到底想做什麼?
黎樂越發不安,她緊握祝餘之手,想從他手掌心中的溫度尋得一絲安慰。
祝餘對着她笑着說了一句,“放心。”
黎禾壓抑心中不安,“嗯。”
終于來到了階梯盡頭。主廟大門敞開,朝外散發着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黎禾停在大門外,怔怔地望着主廟内供奉台上之物:一盆火,燃燒的火。
火焰燃燒着,微微晃動。
這竟然是夢神象!
黎禾心跳動得厲害,好似也随着那火焰搖晃。但現在她滿腹疑問,這裡也全然不像夜宴啊?
她愕然轉身,看向祝餘。
祝餘一笑,走來,道:“我欺騙了你。”
“嗯?”黎禾慌張地拉住祝餘,“怎、怎麼了?為何這般說?”
“今日不是夜宴。”祝餘伸手,撫摸黎禾的臉龐。
黎禾握住他輕撫自己的手,擠出一絲微笑,“難不成你想給我什麼驚喜?”
祝餘眼眸一沉,越發深不見底;他越是這樣,黎禾越是惴惴不安。
黎禾身後的夢神象燃燒得越來越激烈。
“你們可算來了。”樂桃從一旁走來。
黎禾一愣,驚慌地看向樂桃。樂桃提着煙鬥,嘴角挂着輕蔑的笑容,“終于我們多年來的夢想要實現了。”
她吐出一口白煙,眼神閃着恨意。
“這、這是何意?”黎禾不禁後退,“砰”一聲靠在了供奉台上。她無路可退。而堵在她前方道路之人,竟然是祝餘。
正在她還掙紮着選擇相信祝餘時,主廟周圍又顯現出一些人影;這些人就算她都不認識,也能從他們身上看到同祝餘一樣的氣息:可怕的強大。
樂桃笑道:“小姑娘别驚訝。我們這些,是一樣的人。我們都是一同踏上弑神之路的人。”
黎禾一愣,弑神?這些人都想弑神?可他們想對我做什麼?
樂桃來到祝餘身前,瞥了眼供奉台上的火焰。
“給你講個故事吧。故事講起來很短,确實我們的一生。”樂桃收斂笑容,露出滄桑冰冷的神情,“在不夜城居民都渾渾噩噩沉浸于這裡的繁華與痛苦之時,有些人覺醒了。這些人不甘心被囚禁于這座虛幻之城中,不甘心任由神明支配,不甘心承受這無眠之痛。于是他們踏上了弑神之路,也在這條路上彼此相遇。我們做了很多努力,無所不用其極,但最後無一失敗告終。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絕望,我們終于被打垮,散開、各自過着各自的生活。唯有祝餘還在堅持。他一個人又努力了許久、許久。”
樂桃輕笑一聲,“于是我成了不夜城最富之人,祝餘成了不夜城的通緝犯。他入獄後,也心如死灰。我不忍他就這樣被砍殺,于是贖了他,将其放在困獸競場。”
黎禾沉默不言,怯怯地看向祝餘。
樂桃繼續道:“我們都放棄了。本想着就這樣吧,就這樣度過一生吧。卻沒想到因緣際會,你愛上了祝餘。”樂桃忽而大笑,“哈哈哈哈——夢神竟然愛上了想要弑神之人!多麼諷刺!”
黎禾頓時臉色蒼白,“什麼意思?我是夢神?怎、怎麼可能……”
這時,一個小和尚從一旁走來。
黎禾一驚,這不是那日在一個小廟裡遇見的小和尚嗎?
小和尚朝黎禾微微點頭。樂桃娘子道:“這位星河師父,從小就能與夢神的神力共鳴。每次也是他為我們指點夢神的蹤迹。”
星河道:“夢神神力其實無處不在。我們每個人身上,不夜城一磚一瓦之上,皆有夢神神力。于是我推測,我們無不是夢神的造物。夢神化作我們所有人,或許夢神本體反而是神力最弱的那一個。不夜城之大,卻隻有你不受無眠詛咒影響,身上夢神之力也是最弱。”
黎禾驚恐地想要後退,身後火焰照得她後背灼燙。
“不、不可能……不可能……”
周圍人圍了上來。
黎禾絕望地看向祝餘,“祝餘……我不是夢神……對嗎?”
祝餘沉着臉,轉而對樂桃道:“開始吧。”
樂桃笑問:“不做最後的告别?”
“沒有什麼可告别的。”
“也是。夢神一死,說不定我們都會消失。”樂桃苦笑一聲,轉身,厲聲道,“布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