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桃是性情中人,蔣施懷這一番言辭,她倒是有些感傷,不由詢問:“死冷臉,你們接下來打算去哪?之前蔣施懷書中關于那什麼孑歡的記錄,隻說她在尋找上古之物,可是上古之物那麼多,你怎麼知道她在找什麼呢?”
“比翼鳥尾與扶桑樹果。”
展旬一驚,“那是不周明要的那三樣東西嗎?”
星鲛淚、比翼鳥尾、扶桑樹果......難道孑歡也在找這三樣東西?
祝餘道:“周明一開始給出這三樣東西時,我就疑惑,普通人類怎麼會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普通人類,如何敢食用這些東西?他知我在尋孑歡,或許這是他給的線索。”
展旬不解:“可他為什麼給你線索?周明可不像是那麼好心之人。”
“不清楚,亦或是他也在尋孑歡。不過無所謂,無論是否是線索,找齊這三樣東西也能換得他手中那枚界子。”
樂桃一臉懷疑:“比翼鳥扶桑樹?真的有這樣的東西嗎?傳聞比翼鳥已飛入北漠之地,而扶桑樹生長在東海之外,這天南地北的,相聚很遠不說,萬一不存在,豈不是白跑?”
祝餘似笑非笑道:“反正捉妖師不就是遊離天南地北?”
樂桃一愣,這倒是......
蔣施懷好奇詢問:“我一直很是好奇,祝小弟你與這孑歡是何關系?這孑歡到底是人是妖?”
祝餘眸光一沉。黎禾記得那日祝餘吸食祝餘欲望中所看到的景象,雖然那些畫面呈現的情節支離破碎,黎禾隐隐察覺到,孑歡對于小時候的祝餘很重要。
“她算是我的......老師。”祝餘遲疑地說出了這兩個字,“我尋她,隻是想要一個答案。”他平靜的語氣之中仍然透着些許悲傷。
衆人知這個話題不适合在繼續說下去,于是蔣施懷道:“既是如此,祝你們早日成功。來,我們繼續飲酒。”
展旬道:“對!慶祝!咱們抓了大水妖,禾兒妹妹也重獲新生!再來一杯!”
飲了幾番,蔣施懷起身,抱着古琴走到正中,“趁着落日之際,鄙人為大家奏樂一首。和樂賞景,别有滋味。”說罷,他席地而坐,撥動琴弦,幾聲清脆之音穿過門簾,飄向了湖泊。
沉寂片刻,溫柔、清脆的琴聲“叮鈴、叮鈴”從指尖蹦出,飛出窗外,落在湖面上,化作餘輝在層層漣漪上跳動。
展旬趴在桌上,歪着頭望着門簾外的落日;樂桃依靠窗戶,目光也不禁迷失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小堇抱着水杯,睜着大圓眼睛望着蔣施懷。蔣施懷擡眸撞見小堇的眼神,溫柔一笑。
蔣施懷彈琴也如同他筆下的文字,每一個音都好似在訴說一個故事,所有故事都與黃昏和湖泊有關。暖洋洋的琴聲、暖洋洋的落日、暖洋洋的湖泊......
祝餘正喝着酒,忽而黎禾湊近詢問:“所以你是在意的,對嗎?”
“嗯?”祝餘一愣,錯愕地盯着突然靠近的那雙眼睛。
“我的生死。”黎禾很認真,好似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她非常重要。
“重要嗎?”
“重要。”黎禾毅然道,“這樣我才能知道你的真實想法,我才能判斷你是一個怎樣的人。”
祝餘斂眸,片刻,眉頭松動,略顯挑逗之意,“怎麼?我對你很重要?”
“嗯。”
這般直接的回答倒是叫祝餘措手不及。
“我已妖化,按照約定,我得成為你的界子不是嗎?”
“你不是還要報仇與還夢嗎?”
“自然要。隻是我現在還不夠強大。”黎禾猛然察覺到祝餘在轉移話題,“别轉移話題,回答我的問題。”
此時,一旁的展旬、樂桃,甚至彈琴的蔣施懷都将注意力落在了兩人的談話上,耳朵一個豎得比一個長。
不在意,說不出口。在意,同樣說不出口。祝餘隻能沉默地盯着黎禾,讓一旁的人幹着急。
黎禾認真地凝視祝餘的眼睛,祝餘卻不覺一陣恍惚。黎禾總是喜歡盯着他的眼睛。每次這般直接的對視,他心裡頭便癢癢的。
“罷了。”黎禾坐回原位,道,“我想我會自己理解到你的答案。”
樂桃緊蹙眉頭,有一種爛泥扶不上牆的焦灼感,她忙地喝了一大口酒。
蔣施懷一曲作罷,返回座位,與衆人訴說關于這篇湖的故事。
漸漸落日消盡,夜幕降臨。周遭的遊船越來越少,不久,便隻有星星點點的遊船。
而就在衆人歡顔笑語之時,船外傳來驚呼聲:“着火了!”
衆人一驚,轉身看向船外,隻見東邊湖泊有一簇搖晃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