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呼吸真是一場奇妙的體驗,盡管深陷危機,雷盼兒依舊為此感到驚奇。她遊動在水中,第一次感到一種暢快的自由,像魚。
陌生的環境總會讓她不安,所以出于習慣也出于自保,在初進入岐城時,她就将這邊的地形摸透,尤其是水路,沒想到如今用上了。
身體四周的那股薄膜正在消散,雷盼兒意識到自己不能呆的太久。她加快遊動速度。
現如今,唯一能求助的隻有二哥雷駒。但想必曹之利已經派人守在二哥住所,就等着她自投羅網。既如此,她隻能去尋今日救她的那一群人。
南水街......
雷盼兒遊進一條小河,守在水下傾聽片刻,确保無任何聲響之際,悄悄浮出眼睛,觀望一番,迅速爬上岸。
“呼——”她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這是一條臨水小巷,巷子兩邊住着人家。院牆較矮,隻有雷盼兒肩膀高。幸而此時已深夜,平常人家早就熄燈入眠。
她彎着腰前行。
在南水街摸索了好一會兒,終于找到了蔣施懷家中院牆。她撐着牆,一翻而入,腳落地,一擡頭變見蔣施懷一行人正坐在院中,齊刷刷看着她。
展旬驚呼:“果然來了!祝大哥你怎麼知道的?”
身處絕境之人,當然會抓着她僅有的救命稻草。祝餘上下打量雷盼兒,習武之人,怕不是個麻煩......
雷盼兒不覺後退,盯着眼前這五人。三男兩女,兩個四十來歲的大人和三個同輩之人。她将目光落在蔣施懷身上,道:“多謝各位救命之恩。”她有太多想問的,比如那些“鬼”到底是什麼東西,這些人又是什麼身份?
蔣施懷環顧四周,不宜在院子裡久立,免得引來巡邏人懷疑。他道:“進我書房說罷。”
于是雷盼兒随着衆人走進書房。蔣施懷将門關上。
本就不算寬敞的書房,一時間立了六人,倒顯得有些擁擠。
蔣施懷看向祝餘,祝餘抱肘靠在窗邊,似乎并不打算插手。蔣施懷思忖片刻,道:“姑娘,湖中偶然救你,但我們并不想沾惹麻煩。”
雷盼兒自然能聽懂蔣施懷話中之意,“我明白。我也并不願給諸位救命恩人帶來麻煩。但我現下确實深陷困境。諸位是能人義士,可否再幫我最後一個忙?”
她将目光投向黎禾。
黎禾微微蹙眉,她竟然讀懂了雷盼兒眼神裡的求助。
所有人都看向黎禾。黎禾則情不自禁地望向祝餘,祝餘接住她的目光,卻不為所動,好似再告訴她:你随意。
“你且說說想讓我們如何幫你?”
“諸位可否為我送一封信?送到新任雷都督之手。”
蔣施狐疑擡眸,“雷都督?你是誰?”
雷盼兒猶疑。蔣施懷道:“如果姑娘不肯如實告知,恕我——”
“雷盼兒,雷家之女。”
展旬瞪大眼睛,“朱淩霄的夫人!”他怔怔地看向黎禾,“這......什麼孽緣?”
黎禾眉頭一蹙,淩宵哥哥的妻子......如此更要救......
“可不對啊?竟然是朱淩霄的妻子,為何會被曹之利追殺?”
雷盼兒緊握拳頭,眼神裡滿是憤怒,“他已将我出賣。”
黎禾疑惑,在她印象裡,朱淩霄是個體貼備至、溫柔細心且待人真誠之人,他絕不會傷害他的朋友與親人。雷大鳴之女,周明派來的人,或許朱淩霄本身就不信任她......
見黎禾猶疑,雷盼兒急道:“隻需要幫我送一份信就好,我絕不會牽連諸位!我願好心提醒諸位,岐城即将大亂,早些為生路做準備。”
“大亂?”展旬一臉錯愕,“怎麼?”
他看向蔣施懷、祝餘與樂桃,卻見三人都不驚異。蔣施懷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自然不驚訝;祝餘與樂桃又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最差不過是國破家亡,他們總有自保的能力。
見狀,展旬收斂自己一臉的驚訝。
如果隻是送一封信,很是容易。黎禾擡眸,再次打量雷盼兒。雷盼兒一臉期盼,忙道:“諸位救命之恩,我雷盼兒日後定會報答。”
靠在遠處的祝餘終于發了言,“不必承諾未來的這些虛無之事,聽着毫無吸引力。”
雷盼兒一愣,錯愕地看着祝餘,竟無可辯駁。
黎禾沉思片刻,擡眸道:“他說的沒錯。”
雷盼兒又轉頭看向黎禾,“那、那你們要如何才願幫我?”
“既然是雷大鳴之女,那我确實有件事兒需要拜托你。”
雷盼兒眉頭一蹙,警惕地盯着黎禾,“什麼?”
“我幫你渡過這次危機,你日後返回京洛城,需要幫我調查一件事,是誰殺了黎獻愚。”
雷盼兒頓時後背發涼,她上下打量黎禾:十五六歲,冷如星光,清如寒月......這雙眸子,像是一汪清澈見底的森林幽潭......她記得前段時間,京洛城也有過一段關于這樣女子的傳言......
“你是——黎禾?”雷盼兒驚訝于自己的想法。怎麼可能是她?如此湊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