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六部之首的尚書令,聞人厲和,聞人宜修的父親。”既然打算重點培養他,該讓他知道的一些東西她會慢慢讓他知道。
衛涼一驚,撫陽縣的大多數人都隻知道聞人府的家主在京城當大官,具體什麼官職卻并不清楚,原來竟然是尚書令?
魚子桑見他神色震驚,挑了挑眉,“怕了?”
衛涼回過神,“說不怕是不可能的。”
如果居元暢上頭的人是這種身份的朝中大臣,再往下查很可能會出事。
“我給你個機會,現在退出去明哲保身還來得及。”魚子桑說。
衛涼面露猶疑,他沒有什麼大志向,這些年習慣了明哲保身,安于現狀,老實本分的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從未想過參與官場上這些溝溝壑壑,可就在他那次選擇忤逆秦攬月追随魚子桑的時候,他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從前的生活了。
他不清楚魚子桑的身份,但他明白良禽擇木而栖,既已經選了她為主,再生出退縮畏懼之心反倒不妥。
“若是不日前知曉這些事,屬下很可能會選擇明哲保身,但既已追随魚姑娘,那就隻能,萬死不辭!”
魚子桑詫異道,“我還以為,你可能需要一段時間考慮。”
衛涼垂眸,“屬下其實并不清楚,姑娘對屬下的看重從何而來,我自認為自己隻是一個無名小卒,難當大任,總是惶恐日後辦事不利會讓姑娘失望。”
“我其實也有疑慮,秦大人的官職在縣衙可以說是隻手遮天,你當日又為何敢忤逆他而順我?我這人素來霸道慣了,說實話,我自己都知道自己說話并不中聽。”魚子桑不答反問。
衛涼擡眸看了她一眼,“或許是……覺得姑娘當日罵的話是對的,一時沖動吧。”
“我知道了。”魚子桑恍然明白了什麼,走到他面前,“衛涼,我還是小看你了。”
衛涼愣住,“姑娘這話是何意?”
魚子桑:“我先前覺得你這人是太清醒了,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什麼情況下怎麼做才能最好的明哲保身,但如今看來不是,你在不滿,對官場,對這世道,對你所處的這個環境,甚至對你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不滿。”
“我……”衛涼下意識想要反駁,一時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來你明哲保身的境界練的還不到家,才會抓住一點光就覺得這是希望,看到一點希望就試圖反擊。”魚子桑低笑着發出一聲長歎,“你到底在我身上寄托了多大的希望,才敢把身家性命都托付與我?”
衛涼猛地擡頭看向她,目光從茫然到恍惚,從驚疑不定到毛骨悚然,“你……”
魚子桑手搭上他的肩膀,“所幸,你想的,和我要做的事,是一緻的,你既以性命相托,我自然不會令你失望,未來這條路,怕是要勞煩你與我攜手共進了。”
衛涼回過神抱拳躬身,“屬下萬死莫辭!”
同樣的一句“萬死莫辭”,他這次比剛剛那句更堅定有力,是報着死而後已的決心。
衛涼走後,魚子桑正要回屋,腳踝被什麼軟乎乎的東西蹭了一下,她低頭就看到一隻兔子正蹲她腳邊,魚子桑拎起來一看樂了,進屋把它丢給曉季延,“給,你的小九,事不過三,再有下次我就宰了它。”
曉季延連忙抱過來,根本不在意她的威脅,“你記住它了?”
魚子桑嘴角一抽,“那不是你的功勞?”
曉季延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平日沒什麼事做,就隻能逗逗它們,都混熟了。”
魚子桑目光落在牆角的籠子上,裡面有一公一母兩隻大的和十幾隻小兔崽子,母兔嘴巴不停地在嚼麥苗,小崽子就圍在母兔身邊,要麼啃麥苗,要麼就哼哼唧唧想往母兔肚皮上鑽去喝奶。
“這麼大該斷奶了,叫大哥再給你打個籠子把它們和母兔隔開。”
曉季延不解,“為什麼要隔開?”
“不隔開它們就總惦記着要喝奶。”魚子桑走過去把那隻正往母兔身上鑽的小崽子拎起來放到一邊,“之前小還好說,現在這麼大個,再喝這母兔養就不活了。”
“哦。”
曉伯延不知何時站在門口,“子桑,你來一下。”
魚子桑和曉季延同時朝他看過去,魚子桑點頭,“好。”
跟着曉伯延到了他屋,魚子桑在床邊坐下,一副要跟他好好談談的架勢。
原本是曉伯延主動找她談,如今反倒突然緊張起來,“你可還在為昨日的事生氣?”
“嗯?”魚子桑原本準備了一肚子話要跟他商量,不防他突然來這麼一句,思維都被打斷了,不過他既然主動提起這個,魚子桑倒也沒有回避,“隻是在針對一些事的時候,在觀點和看法上産生了分歧,何至于生氣?我倒還不至于霸道到讓人連句話都不能說的地步。”
曉伯延走過去攥住她的手在她面前蹲下來,“我與宜修兄一見如故,對他的事難免多了幾分私心,一時情緒失控才……對不起,是我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