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子桑是知道這段時間曉季延已經能稍微下地走動了，卻不知道他的身體能不能出門受風，而且現在的天氣還很冷，雖說再過幾天就立春了，可立春後不還有個倒春寒？

“季延的身體……”

“藥都灌了一個多月了，要是一點起色都沒有，那不得砸了我師尊的招牌？”葉塵伸出爪子朝她肩膀上拍了下，“反正你現在都知道了，正巧帶上他一起，雖說他身子有些許好轉了，但能不見風還是避着點好。”

葉塵雖然平日裡看着非常不靠譜，但在對病人這件事上他還是很嚴謹的，曉季延的病情除了慕丞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行，你是大夫你說了算。”在這方面魚子桑還是挺信任他的，但下一刻就捉住他的手腕，稍微用了點力道，“膽子不小啊，現在都敢朝我動爪子了？”

“嘶——”葉塵疼的抽了口冷氣，“松、松手，快松開！疼死了疼死了！”

“矯情。”魚子桑松了手，“就這點力道你叫什麼叫？我看你該叫慕大夫給你整個方子，好好鍛煉鍛煉身體了，這小身闆弱的跟個雞架子似的。”

葉塵捂着手腕往後躲，“你好意思說？誰家姑娘有你這個力氣的？叔延都沒你力氣大……我說，你該不會是個斷掌吧？”

“要不我劈你一掌試試？”魚子桑挑眉。

葉塵臉一黑，“打住！我不想知道了！”

吃過早飯，魚子桑帶着葉塵、慕丞和曉季延先走了，到縣衙門口的時候燕燕老遠就停下馬車，看着百姓把縣衙門口圍的水洩不通，擰起眉，“姑娘……”

魚子桑早聽到鬧哄哄的一片拉開了車簾，拍拍她肩膀，“從側門走吧。”

葉塵也不是第一次來了，輕車熟路的帶着曉季延到魚司晨找人給他們安排的客房先待着，屋子裡特意燒了爐火，比起曉家通了火的屋子也絲毫不遜。

曉季延沒見過這些，對屋子裡的東西都很好奇，從火爐到家具，雕花的桌椅和梨木床，到梳妝台衣架屏風畫，甚至連水壺和茶杯上的花紋都研究了好半天。

葉塵看得心裡有些難受，低聲道，“等你身體好了，我就帶你到處去看看，比這些有意思的東西可多了去了。”

曉季延重重點頭，“好。”

霍玄昨日就已經命人把台子搭好了，該準備的東西也早就在年前準備的差不多了，辰時四刻，也就是早上八點整，太陽已經升起，紅彤彤的圓日挂在東邊天幕上，像一輪火球。

評委席上霍玄和魚子桑已經就位，同時還有剛上任的縣令曹行知，縣丞厲景書。

曹行知乃同進士出身，再怎麼也是經過殿試的，這樣的人才來撫陽做個縣令，說實話确實屈才了，但霍玄說這小子以前跟霍臨瀾是狐朋狗友，這次是被霍臨瀾忽悠來的，又有秦攬月做保，剛過完年人就這麼水靈靈的騎着馬日夜兼程的趕來了。

他是昨晚上到的，甚至來不及跟霍玄交接公務，一大早就被拎起來坐到了評委席上，人還懵着，看上去莫名有點兒可憐。

“伯父，小侄雖然是頭一天走馬上任，但當真第一次聽說衙門還要公開對捕快進行什麼考核，朝廷何時有了這麼個政策了？”曹行知到底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一看就是大家族出身，身上那種公子哥的氣質太打眼了，長得白白淨淨就算了，大冷天的手裡還捏着個折扇忽閃忽閃的，典型要風度不要溫度。

霍玄下意識翹起二郎腿，對上魚子桑似笑非笑的目光，又讪讪把腿放了下去，轉頭拍掉曹行知的扇子，“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把你那破扇子收起來，什麼天你還帶個扇子瞎晃？”

曹行知到底還是個世家公子，平日再混不吝也還謹記着禮儀修養，長輩面前多少還是有所收斂的，就老老實實收了扇子放到桌子上，“伯父教訓的是，隻是小侄對此次考核一概不知，今日隻能算是趕鴨子上架，伯父可有什麼要交代的？”

“老子什麼出身你不知道？少他娘的給我咬文嚼字，就煩你們這些娘們唧唧的酸儒。”霍玄朝魚子桑擡了擡下巴，“我也是聽人安排，具體你問她。”

曹行知早就注意到了魚子桑，隻是剛剛匆匆互相認識了一下來不及多說，而且在霍玄眼皮子底下他多少還是有所收斂就沒有主動找魚子桑說話，現在霍玄開了口，他便轉向魚子桑，“這事是魚姑娘主持的？”

魚子桑點頭，朝慕容策招招手，慕容策附身遞過來一個折子，“這是考核标準，曹大人看一下。”

曹行知接過來翻了翻，目露驚訝，“這标準可行嗎？有這種奇人異士，隻做區區捕快未免太屈才了！”

“處在什麼樣的位置，才需要什麼樣的本事，而不是隻要有一種本領，便什麼位置都能坐。”魚子桑嗤笑，側眸看向他，“這種道理，曹大人不懂？”

曹行知看看她又看看霍玄，“她什麼身份，說話這麼狂？”

霍玄撇開臉不搭理他。

魚子桑看了眼他手邊的扇子，“曹大人是看身份跟人說話的？霍臨瀾就給我弄來這麼個玩意兒？”

“我說你……”曹行知差點拍桌子跳起來，被霍玄一把按住肩膀，“賢侄，冷靜，底下老百姓可都看着呢。”

“我冷靜？我現在怎麼着也是個朝廷命官，她……”曹行知撸起袖子就想跟霍玄好好掰扯掰扯，腦子一熱什麼狗屁教養都沒了。

“她什麼她？人五歲就能把你打到府門都不敢邁出一步，你這會兒敢在她頭上動土，回頭我怕臨瀾清明都不敢給你上炷香。”霍玄在他耳邊小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