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堂原本想拒絕的,但聽到少年後一句話後又答應了。在他看來,這少年是希望借着給予出的些許善意,來給自己多拉一個客人。而他本來就感激對方昨夜的救助,多關照他的生意也是應當的。
他坐在了餐桌的另一側,品嘗了一口盤子裡的面包,這面包是夾層的帕尼尼,裡面放了抹了橄榄油的火腿和微甜酸的奶酪碎,搭配上清脆爽口的生菜和甜嫩的玉米粒,饑腸辘辘的腸胃頓時得到了滿足的慰藉。
坐在對面的白蘭則是手動用刀叉切下一小塊牛角面包,放到咖啡杯裡蘸取了苦澀的咖啡汁,甜蜜的奶油和酥皮吸取了苦澀的咖啡後,口感變得飽滿而富有層次起來。蘭堂覺得有趣,也學着對方的吃法試了試。
入口後,濃郁的面包奶香和深郁的咖啡攜手在他的味蕾上共舞一曲曼妙的華爾茲,這滋味仿佛撬動了他腦海中被層層封鎖的記憶,似乎很久以前,這種滋味早已熟悉得伴随着了他許久。
白霧般朦胧的記憶畫面中,仿佛也有誰曾經坐在餐桌的對面,和他一起品嘗這樣的早餐。
他下意識的出神并沒有瞞過正在觀察他的白蘭。
“先生,是不符合你的胃口嗎?”
“沒有,很美味。”蘭堂回過神來連忙說,掩飾般地喝了一口咖啡,“謝謝你的招待。”
“說起來,我還沒有問先生你的名字呢。”白蘭首先自報家門,“我是白蘭.傑索,這間糖果店的老闆。”
“我叫蘭堂,一名……普通的公司員工。”蘭堂遲疑了片刻,這般說道。
蘭堂,這絕不是對方的真名,明明是外國人怎麼會有一個日式的名字。白蘭的眸光微閃,卻并沒有現在就揭穿他。
“白蘭君,這間店隻有你一個人嗎?”
“對哦,畢竟我可沒有錢請員工,不過生意倒也不算特别好,算是因禍得福吧。”白蘭攤了攤手,一副無奈的模樣,“店的地段也不太好,不過租金倒是很便宜呢。”
蘭堂沉默,或許是因為那略微松動的記憶枷鎖讓他不自覺地對面前的人帶上了些許輕微的好感:“生意會好的。”
“哈哈,借你吉言啦。”白蘭笑起來,仿佛真的是一個出身低微貧寒卻靠着自己的工作努力生活的勵志好少年。“你要出去的話,出門後從店的右邊走三百多米,進第一條巷子。然後順着巷子一直在走隻左拐,就可以出去了。這可是近道哦。”
“這個你帶走,算是我今天開門的第一筆生意吧。”白蘭拿着一個紙袋遞過去,蘭堂接過後打開一看,原來是兩個小圓面包。
“我知道了,真的非常感謝你,白蘭君。”蘭堂再一次道謝,拿着紙袋離開了。
從那以後,白蘭的店再次多了一名常客。蘭堂通常是臨近黃昏結束的時候過來,買一些他店内的面包蛋糕,再點一杯咖啡或者别的飲品。他大部分時候都是匆匆地來匆匆的走,偶爾有空閑的時間倒是會留在店内和白蘭一起吃完晚餐。
很奇妙的是,蘭堂從沒有碰過偶爾跑來蹭飯的太宰治。
“蘭堂先生的工作很忙呢。”又一次蘭堂留在店内用晚餐的時候,白蘭這般說。
蘭堂無奈地笑笑:“沒有辦法,這就是我的工作。”
“說起來,我很好奇,蘭堂先生的家鄉究竟是哪裡呢?”白蘭忽然湊近了些距離,笑盈盈地看着似乎有些輕微緊張的男人,“我可是好久沒有碰到口味如此一緻的人了,說不定我們是同鄉哦。”
“……”蘭堂沉默了一會,終于吐露了些許實情,“實際上,我也不記得了。”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