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進入港口Mafia?”
蘭波沒忍住提高了嗓音,他完全沒有想到白蘭會提出這樣一個請求,他在以前也從來沒有感覺到白蘭有這種意向啊。
“是的,我希望能夠由蘭堂先生作為我的推薦人。”白蘭微笑,“這就是我的請求。”
“白蘭,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蘭堂嚴肅起來,他認真地看着對方,語調也不自覺的變得冷硬,“這不是你靠着一點商人的聰明就可以玩的遊戲。”
“港口Mafia的工作,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充斥着鮮血,暴力,算計,争鬥。”蘭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雖然他并不擅長算計與黨争,但也何嘗不是被時局裹挾着不得不站隊呢。從他被首領分給了那位森醫生做保镖,就意味着至少現在他和森醫生已經站在了一條船上。
森醫生的任務牽扯到的不僅僅是醫療部,還有财政部,運輸大隊,甚至和幹部也有隐形的矛盾。和森鷗外的談話後,蘭堂已經認識到了森醫生也絕不是一個簡單的醫生,他所圖得更多,而面對這種聰明人,并且和對方是統一戰線時,蘭堂所能做的也隻有發揮自己的職責,從明面上各方的暗潮湧動中把森鷗外保下來。
蘭堂知道白蘭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但他已經在和對方的相處時不自覺地帶入了年長者的身份,隻希望對方能夠好好地生活,不要攪合進這些血腥。
但他卻隻是在少年的臉上看到了一貫以來遊刃有餘的淺笑。
“所以,不是現在。”
白蘭扭過頭,看着窗外已經徹底進入黑夜的街道,他的目光罕見地不帶任何僞裝的笑意,而是以一種可稱作律師的陳述口吻說道:“有些人總是想要遠離紛争,斷絕關聯,以為憑借智商的高地就能夠獲得無人打擾的伊甸園。”
“然而,在時局的變轉前行之中,沒有人能夠徹底地成為一個局外人。”
“蘭堂先生,我有自己所求之事,而這絕非現在的我能夠做到的。”他轉過頭,眼底的情緒因為過分地冷峻而給那原本夢幻瑰麗的淡紫色添加上了一層冷質的鍍光。
“我做出的承諾就絕不會收回。”白蘭緩慢地再度露出了一個微笑,這個笑容和以往那種柔軟不同,就像是在最初就已經窺見了未來注定的光景,因而不可避免地顯露出幾分穩操勝券的勢在必得,“無論是為了幫助蘭堂先生,還是為了我所渴求之事能夠實現,我絕不會後悔。”
“蘭堂先生,你是我所能尋到的最好的選擇。”那一瞬間,白蘭的目光又變得輕盈柔軟,仿佛可憐的被人撿走的小貓,眼瞳似有似無蒙上一點點水汽,他輕輕地握住蘭堂的手,小弧度地晃了晃。
“蘭堂先生,你會保護我的嗎?”
他的眸子閃動着真切的信賴與微弱的忐忑,仿佛一個在海中盡力掙紮的人對着不遠處唯一的一根浮木伸出了手。而蘭堂,他完全沒辦法在白蘭這樣的目光裡狠心地說出拒絕的話。
最終,蘭堂還是妥協了。也不知為什麼,他似乎潛意識裡就有一種包容的長輩心态。蘭堂實在不想看到白蘭流着淚懇求他的模樣,雖然他的内心還是有無法驅散的擔憂,但白蘭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會等到蘭堂的處境更穩固安全時再進入港口Mafia的。
盡管這話聽上去充滿了投機者的味道,但蘭堂反而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在港口Mafia還是能夠護住白蘭的。
送走了蘭堂後,白蘭盯着窗外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忽然伸手往領口裡一探,食指勾着項鍊拿出他挂在鍊子上的瑪雷大空指環。他把玩着戒指,拇指抹過上面鴿子蛋大小的寶石,剔透的圓面折射出少年眼底影影倬倬晃動的紫色。
“七的三次方,呵。”白蘭笑了一聲,又把戒指放回領子内。現在還沒到用戒指力量的時候,他可沒有和平行世界的自己聊天的興趣。不過那家夥居然沒有把他的行蹤透露給主世界的白蘭一号,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白蘭很了解自己的性格,1213号白蘭既然選擇在他的面前現身,卻又隐瞞他的行蹤,隻有一個可能性。
那個家夥絕對在自己身上有利所圖。
罷了,既然做出了選擇,他就沒有退路的餘地。白蘭随手把落下來的劉海往後一捋,關上窗,轉身躺回沙發上。
又過了一段時間,橫濱已經正式地步入了冷酷的寒冬,街邊樹枝上挂着一條一條雪白的霜條,将枯樹裝點得如披紗待嫁的新娘。白蘭在窗戶邊搬了一把高腳椅子,裹着毯子把電腦放在膝蓋上敲敲打打。
冬日時人們都不願意離開溫暖的家,所以白蘭的生意更冷清了,不過他倒也不在乎,樂得享受這種獨自一人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