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的話回蕩在腦海之中。
這周之内?!今天就已經周末了,道士說的是下周吧?
晏漣漪還在恍惚中,就被急促的“下一位”催促着離開了。
晏漣漪隻能捏着簽紙往其他地方走,簽紙上已經被道士用筆劃過标記了,是斷然不能再去找其他解簽的道士問的。
茫茫然走在觀中的叢林小道上,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噜噜響起。
晏漣漪本想轉完整座宮觀再去吃齋飯的,但架不住腳下虛浮,隻得先将填飽肚子的計劃提前了。
“什麼?這麼早就沒飯了啊?”
晏漣漪彎下腰湊到打飯的窗口前面,居然也有了幾分生無可戀之感。
打飯的坤道說着本地的方言,一臉惋惜地看她,“我們這邊十點半就開飯了,小女娃子下次早點來吧。”
晏漣漪隻得悻悻應了一聲“好吧。”然後就離開了。
晏漣漪最終也沒遊走完整座宮觀,她拖着一身疲憊,恹恹地回到了園丁之家。
坐上滴滴車還要聽司機抱怨,抱怨目的地太過偏僻,回程拉不到客人。晏漣漪戴上已經快沒電了的藍牙耳機,充耳不聞。
兜兜轉轉到家門口時已經下午一點了,她還什麼東西都沒吃。
晏漣漪站在門口,正準備轉動鑰匙呢,整個人餓到幾乎要暈厥,兩眼一黑。幾乎是來不及思考,來不及驚呼,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
“砰咚——”一聲悶響。
在倒下深思散亂之際,晏漣漪貌似幻聽了。
她聽到了一聲驚呼的女聲。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是十分鐘,還是半個小時,感官中的嗅覺最先竄入她的感知中。
仿佛置身冬日裡的臘梅樹林。柔黃的、薄如蟬翼的輕盈花瓣之上落了雪花,冷風遊過,鼻間拂來一陣冷冽臘梅寒香。
晏漣漪再次睜開眼時,入眼的是一片雪白的房頂。
她蝶翼似的纖卷撲顫了顫,然後下意識地朝旁邊看去。
一張溫和隽秀的面龐如同一卷畫紙緩緩展開在眼前。
顧驚鴻本是在搜索着低血糖暈倒多久才能醒來,但她一擡眼,就對上了一雙極為清亮幽深的瞳眸。
“你醒了!”床邊女人清冷的眉宇中的一絲憂愁倏地散去,整個人瞬間開明得就像春日裡沐浴在陽光下的桃花。
晏漣漪撐起身來,顧驚鴻連忙上前去扶住她。
“……顧老師,我自己來就可以。”晏漣漪仍然有一絲虛弱地說。
她對上床前顧驚鴻的眼神,眉心不自覺跳了跳。
顧驚鴻的眼神裡的擔憂都快溢出來了,她看起來真的很擔心埋怨自己的樣子。
“你真的是要吓死我了。”顧驚鴻在說這話時,下意識地擡手掐了一下晏漣漪撐在床上的胳膊。
晏漣漪現在不僅是眉心跳了,右眼皮也跟着跳了起來。
俗話說什麼,左眼跳财,右眼跳災。
顧驚鴻掐得不重,但仍然讓人感覺到一絲令人立即清醒過來的酸爽痛意。
“現在已經沒事了顧老師。”晏漣漪弱弱地說,有些不敢反駁顧驚鴻。
現在的顧驚鴻嚴肅着臉,看起來好兇。
“快把葡萄糖喝了吧。你低血糖有點嚴重啊,我把你拖回來等了你足足五分鐘!”
晏漣漪目光落在她說話時眉宇間蹙起的兩座小山峰上,就忍不住輕笑出了聲。
顧驚鴻語氣中帶了絲惱羞成怒的嗔怪,“你還好意思笑,你知不知道你暈倒在我家門口有多吓人?一米七的個子還是我一個人拖回來的。”
顧驚鴻紅唇不斷啟合着,“吐槽”的同時朝她遞來一管葡萄糖漿。
“沒吃飯,難免腳下打滑。”晏漣漪隻是這樣诙諧的表達自己低血糖暈倒的事實。
“喝掉它。”顧驚鴻再次催促。
晏漣漪隻好接過來,在她的眼神下喝下。
手心撐在柔軟的床鋪上,稍微往後移還可以觸碰到枕套上的蕾絲邊,晏漣漪突然意識到,她現在貌似是在人家床上。
她的防曬衣被脫掉了,但外褲還沒被脫掉啊……
晏漣漪又開始不好意思了,她閃躲的目光開始流連在顧驚鴻的臉上。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麼?”顧驚鴻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
晏漣漪明知故問,凡事總得有個開場白,“顧老師,我現在睡的是你的床麼?”
顧驚鴻沒料到她會突然問這個,表情有些微妙,“是啊,怎麼了?”
少女臉上浮現出一絲羞赧,聲音也不自覺小了許多,“我衣服褲子都沒脫就躺上來了。我可以幫你把這套床上用品洗了嗎?”
顧驚鴻笑出聲,眸子中輕淺的笑意宛若一汪潋滟清泉,“這麼客氣幹嘛。今天放假我本來就是要拿來洗的,就不勞你費心了。”
“…行吧。”
晏漣漪身形僵滞,手指蜷縮時掌心也會摩挲着床單上的一片松軟。她頭一偏,臉頰便又會靠到那充滿了馥郁芬芳香氣的枕頭上。
全身上下都被顧驚鴻的氣味包圍了。
晏漣漪覺得自己暈暈的。
兩個人談話瞬間戛然而止,大眼瞪着小眼。
“你剛剛說你沒吃飯是怎麼回事?”顧驚鴻突然出聲。
晏漣漪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才好。
難道說自己也去了她所去的哪座道觀麼?還特意選在和她避開的時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