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眼前的人,可是皇家頂級預言師——言辭語。
說是夢,其實就是預言。
副局打起了精神,回到座位上,請對方坐下。
言辭語面紗下的眼眸微垂:“災難于地獄相會,滅世的浩劫以地獄為起點,向外撒播罪惡,受災範圍,不可估量。”
副局倏地站起身,盯着着眼前的聖潔少年,壓迫感極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迄今為止,我們遇到過最強的詭異也才災難級,相會意味着有多個……”
“我隻是将我的夢闡述出來而已。”言辭語的聲音沒有任何變化。
副局聞言知道他是認真的了,捏捏眉心坐了下來。
跟她說有什麼用,要找找不知所蹤的路局去,她這個吉祥物能幹什麼?!
“什麼時候?”
“很快。”
副局聞言一噎。
很快是多快?!
今天?明天?還是明年?
言辭語見狀開口道:“你可知紅月何時降臨?”
啊紅月,又是一件煩心事。
副局感覺自己的悠閑生活要離她而去了。
這個可是波及全世界的災難,上次預言這個的預言家都已經當場暴斃了。
“一周後。”她答道。
這是所有知情人員的共識。
言辭語靜靜地看着她,沒有言語。
副局表情稍稍停頓,神色變得極其難看:“不是下周?”
言辭語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副局頭都要炸了,紅月降臨的時間變動了,要是推遲還好,提前可是要出大事!
預言家因為秘能屬性,從不無的放矢!
“你若不知道,又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你知道——紅月是可以被影響嗎?”
副局:……
這她怎麼知道?
一直以來的認知都是紅月的異變路徑是固定的吧,都快到站了才告訴你目的地變了,還問她知不知道,這不搞笑嗎?!
“每個事件都會激發一個場。在它發生之事時達到最高峰。我們預言者,是在它發生之前,提前捕捉到它微弱的波動。
“但是,越是接近事件節點,波動就越強烈,與之相對的,它的劇烈波動會掩蓋掉其他事件的感知。”
副局:……
“說人話。”她面無表情道。
這些預言者,說大白話像要命一般,毫無重點。
言辭語垂眸隔着面紗看着她:“你還是第一個,這麼和我說話的。”
藍發女人翻了個白眼:“天災都臨頭了,還在乎這些嗎?”
言辭語抿抿唇,開口道:“紅月時間可能有變,影響的源頭有可能就是這次的預言,兩者過于接近導緻我一個都沒看清。”
一氣呵成沒有半點停頓。
副局這次終于聽懂了:“你看表達還是很不錯的嘛,這事皇室知道嗎?”
言辭語耳朵微紅,輕聲嗯一聲。
不過,這麼重大的事情,為什麼找她單獨聊?
副局擡眸眼神犀利:“和我有關系?”
言辭語搖了搖頭,“你近距離接觸過它,并定下了它的等級。
“它是誰?”
“——小蘑菇。”
副局瞳孔一縮,再要說話時,艾路神情嚴肅地推門進來,看到了蒙着金色面紗的人後。
白塔出來的頂級預言師!
她立馬恭謹地低下頭:“抱歉,打擾了,我這就出去。”
副局癱在身後的椅子上,擺擺手表示沒事:“有什麼事情快說。”
别拖拖拉拉的。
“情報局的同事追蹤到了消失的消弭騎士和危機級詭異無眼的蹤迹!”艾路聞言停住腳步,背過手腰杆挺直道。
言辭語清冷的眼眸望了過去:“她是否是紅發?我在夢中,見過那位傳說中的騎士。”
副局立馬問道,“在哪裡?”
“根據移動的蹤迹,是去往——哈撒恩市西北的方向。”
西北啊……
哈撒恩已經極西北了,再往前走,就是一片貧瘠之地,坐落的都是窮困落後甚至未開化的城市,人口遠不如其它地方。
副局眉頭微蹙,陷入了沉思,不尋常,這些迹象都很不尋常。
一下子就違反了高級詭異的兩個特性——人群聚集性,王不見王的領地性。
太奇怪了。
到底是為什麼……
“那邊有什麼地區?”副局問艾路道。
艾路來之前就已經查閱過了相關資料了,立馬對答如流:“除開一些被賜名的城市,還有下城區三區和四區,即荒蕪之地和——”
“遺棄之地。”
遺棄之地又名——塔爾塔洛斯。
*
千帆超市。
門口的詭詠風鈴無風自動,發出了嘩啦啦的歡快響鈴聲。
在毫無光線的房間中,垂頭坐着的女人倏地站起身,拿上外套披在身上,溫柔地朝某個角落中的陰影道:
“千帆,有客人來了,我去迎接一下。”
哒哒哒下樓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響起,伴随着詭詠的鈴聲,奏出了與現實世界完全割裂的喧鬧。
穿着黑色風衣的女人邁出了樓梯陰影。
門口處,微微飄揚的萬千紅發絲,即使在黑暗中,也如火焰一般灼目。密密麻麻的眼球環繞在修長身影的周圍,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小賣部老闆停下腳步的那一刻,全都齊齊看向她。
“消弭騎士賽琳娜。”顧沉舟低聲道,“你來塔爾塔洛斯做什麼?”
紅發騎士身形微動,萬千眼球瞬間往兩邊散開,露出了她清俊的面容,以及脖子間沿着動脈一顆顆生長的恐怖眼球。
“我來找——小蘑菇。”
*
地下室。
路生白乖巧地坐在床上,天鵝般的脖頸微仰,挺起小胸脯,略微小得意看着地緊閉的門口,他溫柔地梳理着懷中章章柔軟的絨毛,輕聲道:“章章,甯清風什麼時候回來呀?”
“叽——”
章章翻了個白眼叽了一聲——這它哪知道。
而且别看路生白一副盼妻石的賢夫模樣,心裡想的恐怕是——一碗下去,一絕永患。
甯清風再不回來,他辛苦熬制的“斷女絕孫”膏,就要涼了。
天使面孔,蛇蠍心腸,啧。
“咚咚咚——”樓上又傳來了什麼剁骨頭的聲音,震得整個地下室都在顫動,令人頭皮發麻。
路生白縮了縮身體,有些畏懼地向上望了望。随後他低下頭,望眼欲穿地看着生鏽的鐵門。
他等啊等。
等了不知道多久,等到糊糊都涼了,那扇門依舊沒有任何打開的迹象。
他氣得揪了一團章章的軟毛,雙頰微鼓:“到底回不回!”
“不回不要回了!”
章章聞言掙脫了路生白的懷抱,雙蹄着地,在地上滾動身體,偶爾屈蹄,偶爾前身,身體一擺一扭,轉折圈圈。
“章章好可愛。”
路生白被它萌萌哒的的模樣吸引了視線。
章章的一蹦一跳,仿佛都帶着古老的神秘儀式,如白蝶引路般,牽引路生白的精神。漸漸地,他清澈的眼眸逐漸失去高光,最終,他頭一點,就側倒在了床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許久後,一隻毛茸茸蹄子短得幾乎見不到的小豬崽跳上了床,居高臨下地望着迷途的少年。
它往前一步,将自己的額頭與對方潔白的額頭——
彼此相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