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嘉賓們終于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阮子骥好像有點不靠譜。

這時二樓的唱戲聲停了一瞬，錢四娘微微側過臉龐：“你們，認識我？”

衆人因為女嘉賓奚凡雁的科普，心态正有點崩，突然聽見她開口，紛紛毛骨悚然的震了震。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不由得毛骨悚然的震了震，連聲音都顫抖起來：“下下下……下來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何必西廂》的唱腔就已經停下了，錢四娘突兀的從二樓消失，出現在了一樓。

她指間夾着細長的煙杆，依舊背對着衆人，隻是跟先前的正背面不同，這回稍稍側過來了一些，露出一小塊側臉，似乎在打量着他們。

所有人瞬間噤聲，四周安靜得吓人，誰也不敢出聲破壞這種微妙的對峙。

錢四娘修建圓潤的指甲在煙杆上敲了敲，似乎有些不耐煩。

這時候，奚凡雁才如夢初醒般，顫抖着回答：“我……我上學的時候，有幸聽過、聽過您錄在留聲機裡的片段……”

百年前的留聲機，哪怕經過修複，放出來的聲音也跟親耳聽見的有很大出入，但奚凡雁本身就是學汴戲出身的，對錢派唱腔相當癡迷，還錄下了唱片裡的聲音反複琢磨，嘗試學習這種唱腔。

因此哪怕聲音并不完全相同，她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錢四娘。

隻是曾經的偶像現在以鬼魂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還是害人的厲鬼，任誰都沒有辦法欣然接受。

錢四娘靜默一瞬，也不知道想起什麼，敲擊煙杆的手指頓了下，忽然站直了些，背對着人群朝奚凡雁招手：“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沒給奚凡雁拒絕的機會，下一秒，她的身體就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完全違背她本人的意願，一步一步的向錢四娘走去。最後越過錢四娘的身邊，到她的對面停住，轉過身直面錢四娘。

看見錢四娘真容的那個瞬間，奚凡雁滿臉煞白，渾身冷汗直冒，喉嚨因為極度的緊張而幾乎閉合——

她看不清錢四娘的臉。

轉身之前，奚凡雁做好了看見任何恐怖景象的心理準備，哪怕錢四娘已經變成了個七竅流血的毀容怪，她也能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露出太冒犯對方的表情。

然而真實的情況卻是，錢四娘根本就沒有露出真容。

哪怕奚凡雁此時已經站在了錢四娘的正對面，看見的也隻是一張模糊的面孔，像是蒙着一團迷霧，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看不清這張臉究竟長什麼樣，隻隐約看出來輪廓線條柔美流暢，應該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奚凡雁在觀察錢四娘的同時，錢四娘也在打量她，腦袋從上至下緩慢的點了下，語氣聽不出喜怒：“你聽過，那你會唱麼？”

奚凡雁隻覺得一股冷風吹在了自己的頭臉處，脖子更是一陣涼意，好像有隻手正落在她的脖子上，沿着她聲帶的部分來回摸索。

她吓得一動也不敢動，眼神求助錢四娘身後的其他人，卻被錢四娘揮揮手打斷了。

那隻手的存在感更強了：“回答我的問題。”

奚凡雁簡直要哭了：“會、會一點，但我是照着錄音自己摸索的，我、我不知道對不對……”

錢四娘不耐煩的“啧”了聲，吓得整個屋子的人都瞬間噤聲。她大約很看不上奚凡雁這副吞吞吐吐的樣子，直接提出了要求：“一會兒來我房間，唱給我聽。”

說完，竟然就這麼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客廳裡一時恢複了正常，連燈光都仿佛明亮了許多。

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的呆立在原地，直到錢四娘消失後幾分鐘，奚凡雁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發出的碰撞聲才終于讓大家回過神來。

衆人如夢初醒，戰戰兢兢的上前把人給扶了起來，還有些不敢置信：“就……這麼走了？”

“走什麼走，沒聽她說麼？在樓上等着凡雁上去給她唱戲呢。”主持人心有餘悸，看着錢四娘消失的地方，心頭的焦躁越發濃重。

倒也有天真的，洪煥俊就忍不住幻想起來：“我看她好像挺好說話的，是不是唱完了就會放我們走？”

“想得美。之前那老頭估計就是這個别墅的管家或者仆人什麼的，他莫名其妙消失，人家不發火就奇怪了。現在是讓人上去唱戲，下次還不知道會提什麼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