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奏鄉說過,有些mafia家族成員,除了可以使用異能力、咒術外,還有一種被稱為“火焰”的奇特能力,火焰基本可分為七種,其中的霧屬性,多擅于幻術。
頂尖的幻術師能完全複刻出與現實世界無二的精神世界,讓受術者分不清身在何處,再加以某些手段刺激,譬如重現受術者不願回憶起的慘痛過去,一遍遍親曆重複,達到使其崩潰的效果。
但他們把他弄到這個幻境來是為什麼?
禅院甚爾信步穿過又一扇大門,進入了客輪的大廳,巨大的水晶燈懸挂在高處,柔軟的地毯鋪滿了每一級樓梯,到處都充斥着奢靡,全然看不出不久之後,這艘客輪會經曆什麼。
天宮奏鄉出事後,他曾前往遇難海域打撈過,沉船附近,不少鲨魚聞到了血腥味聚集,被啃食得不成形的屍骨散落,海水充滿了沉船的每一個角落,船艙之内,數不清的槍痕和支離破碎的内飾,無不預示着,在這慘絕人寰的場景背後,這些人曾經曆過怎樣可怖的事情。
禅院甚爾對别人的生死不在意,他最關心的,就是天宮奏鄉在哪。
要在這麼大的一艘船上找一個人可不容易,他走上甲闆,仿佛有所感應地擡頭,一路往上到最頂層,在船尾處,看見了自己想找的那個人。
白色棒球帽沒有蓋住耳旁的零碎黑發,卡其色上衣,淺色系長褲,修長的手指捏着一罐咖啡。
那人垂低着腦袋看不清臉,但禅院甚爾哪裡會認錯人。
他提步走近,單膝跪在那個人面前,仰頭去看他的臉。
他的皮膚很白,是自然的冷白,完全不同于未來失去血色的慘白,嘴唇也不是青紫而是紅潤的,象征着健康。可惜,那一雙好看的眼睛現在閉了起來,遮住了那片令他心動無數次的星空。
禅院甚爾幾近貪婪地望着眼前的天宮奏鄉,似乎要将他這時的面容深深刻在腦海。他無意識伸手,想觸碰天宮奏鄉的臉,手卻從一片虛無中穿過。
禅院甚爾收回手,眸中飛速閃過一抹晦暗。
他已經明白了,幕後之人想讓他看的東西——
天宮奏鄉的死亡。
時至今日,天宮奏鄉仍對海上發生的一切閉口不談,禅院甚爾不是不疑惑,究竟是什麼人能将他傷成這個樣子,虛弱到連路走得久一點都會氣息不平。
他有預感,這個答案,他很快就要知道了。
甲闆搖晃,禅院甚爾保持着單膝跪下的動作,仗着面前的人是幻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宮奏鄉瞧,直到廣播裡傳來的一聲“喂”響起。
他看見天宮奏鄉眉頭皺了皺,慢吞吞睜開了眼睛。
“喂喂,喂喂,能聽到嗎~”廣播的聲音仍在繼續,耳尖如禅院甚爾,聽見了人聲隐藏下,微弱的哭喊聲,“大家好呀,今天真是非常晴朗的一天呢,不知道各位的心情如何呢~我現在,是非常開心的噢~”男人說着話,聲音忽然隔遠了些,像是在對旁邊的人提問,“快問我為什麼開心!”
一聲明顯的啜泣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一個女人聲音顫抖帶着哭腔:“為、為什麼開心?”
“因為呀,這艘船被我占領了噢。”男人一字一句道,緊接着,隻聽到“砰”的一聲響,麥克風将這道聲音放大,所有廣播筒都發出了令人難以忍受的噪音。
——是槍聲。
有尖叫聲緊随着傳來,但立即消失,如同被人捂住了嘴巴。
“噓——安靜一點,你們好吵。”男人繼續說,“吵到我的話,就殺了你們噢~呐,總之就是像諸位聽見的那樣,這艘船已經被我劫持了唷,啊,你們一定在想報警對吧?順便一提,所有通訊也被攔截了,想要活命,就得聽我的啦~”
天宮奏鄉拿出手機,果不其然,沒有任何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