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着這條道往前走了兩分鐘,拐個彎,眼前便豁然開朗。
“哇!”
鐘栗簡直要被眼前的春色震驚。
這是一整片望不到頭的西府海棠,粉色的花海。
正值四月,樹冠遮天蔽日,長長的枝條交相探出,枝頭綴滿數不清的小小粉色花朵,繁華盛麗。
“太美了!”
鐘栗拿出手機,駐足咔咔一頓拍,她從未見過這麼美的花海。
安錦沒有幹涉她,徑直往花海而去。
她有多久沒看到這片花海了?物是人非,但這裡依舊是記憶中盛大美麗的模樣。
四月春風拂面,西府海棠淡淡的花香争前恐後鑽入鼻尖。
安錦深深吸了一口氣,蓦地笑了。
“姐,再往裡走走,我們多呆一會兒好不好?”
“好。”
接到黎生白電話時,安錦和鐘栗正在花海中的一處亭子休息。
“黎先生?”
安錦心下微奇,他哪裡來的她的電話?
對面似是聽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我媽給的。”
是了,之前她與賀娴是互相留過聯系方式的。
那道性感低沉的聲音擦過耳邊,帶起一片酥麻。
“黎先生找我有事?”
“簽名照。”黎生白提醒她。
安錦差點忘了還有這事。
對面随即又問:“在哪兒?”
“……歸園,”有種怪怪的感覺,她說不上來,又補充,“東北角西府海棠園這裡。”
該怎麼解釋她在這裡的事情?
那邊有兩秒安靜,随即簡明扼要:“等着。”
安錦拿着手機呆滞片刻,什麼意思?
他是要親自送過來嗎?他知道這片西府海棠在哪兒嗎?
她接電話沒避着鐘栗,鐘栗自然聽見她在報地址。
“姐,有人要來嗎?”
安錦自然點頭:“嗯,黎生白要過來送東西。”
鐘栗瞪大眼睛,她聽安錦說過,知道黎生白是誰。
“你不是說他很帥麼,”她舉起手,比了個手勢,“我就看一眼,看完我就走遠點不打擾你們。”
“……”
黎生白沒過多久就到了,依舊是一身冷調深色西裝,朗目疏眉,手裡拎着個不算大的禮品袋。
算算時間,應該是從淺月瀾灣過來的。
鐘栗看見了本尊,瞳孔瞬間地震。
老天,這是姐口中輕描淡寫的“很帥”嗎!這簡直就是超級無敵絕無僅有爆炸帥!
手動收好因震撼微張的嘴,鐘栗艱難地把眼睛從來人身上挪開,緩緩退出亭子,自行往花海深處去,将空間留給二人。
亭内。
安錦歪了歪頭:“黎先生竟找得到這裡?”
她原本以為需要出去接他呢。
黎生白擡步進了亭子,在安錦面前站定。
她今天着一身休閑慵懶的長袖長褲,妝也很淡,為原本秾豔絕麗的容色添了幾分清冷。
眼前的花海和女孩,與記憶中一幕幕重疊。
他深深地看她,有幾分不自知的眷戀:“小時候常來。”
“黎先生也喜歡這裡?”
“嗯,很美。”
“安小姐今日為何在此處?”他狀似無意地詢問。
見他果然問了,安錦擡手指了指方向:“嗯……那邊的春棠北園是我的。”
春棠北園,是她的那片莊園名稱。
“既如此,安小姐到北淮市為何不住這裡?”
即便是主人長期不來,也會有傭人日日打掃整理,保持莊園的最佳狀态,以備主人随時居住。
黎生白問完,才見安錦嫣然巧笑的臉龐微暗。
安錦不欲與旁人分享心思,目光虛落在眼前人線條分明的下颌,撐起笑意:“隻是不喜歡。”
黎生白眸底有一瞬慌亂,手指微蜷,生生止住了動作。他垂眼看面前矮了半個頭的女孩,那一抹笑過分刺眼。
“如果不想笑的話,不必勉強自己。”
“安錦,永遠以自己的感受為先。”
這兩句話像是沉甸甸地要往她心間落,來北淮市積蓄已久的情緒瞬間觸底反彈,安錦鼻間泛酸,喉頭微微發緊,眼眶已有熱意。
她猛地擡頭,想要認真看看眼前這個男人。
但是眼睛越來越模糊,她隻能看到他挺拔的輪廓。
但她仍能清晰地記得,曲山宴會的長廊上,他微俯下身時,那一雙淡漠矜貴的眸子,以及握在雙肩溫熱幹燥的手掌。
“安錦,别哭。”
“嘩啦”,心中的蝴蝶在翻飛,她聽見了自己激烈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