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又坐了會兒,陪曲山喝了些酒,便起身去找蘇元霜和沐珂。
早察覺出曲山一臉憋不住有話要與黎生白講的痛苦模樣,安錦索性把空間留給他倆。
離開之際,并未瞧見男人落在背後的目光。
确認她是往蘇元霜二人方向而去,他才不緊不慢地收回眼。
包廂以雅黑、香槟銀和金屬色為主調,與入口相連的主體空間處有一整面金屬恒溫酒櫃,分門别類陳列了數不清的昂貴酒款。格栅暖黃的光帶瑩亮,自上而下穿透淺色酒液呈現一片琥珀色。
蘇元霜和沐珂就在酒櫃前的吧台。
安錦持了杯與她們淺酌一口。
“恭喜。”安錦沖蘇元霜道。
在來時的車上,她就已聽黎生白介紹過,蘇元霜和屈雲庭即将結婚。
蘇元霜笑着同她道謝,随口問起:“安小姐是哪裡人?”
“東洲市。”
看安錦的氣質談吐,想必身份地位不低。此言一出,她是誰不言而喻。
兩人家族地位也不低,自然秒懂。
沐珂是個藏不住話的,看着安錦認認真真講:“安小姐,你的包好閃好美,我都買不到!”
她也看中了這款包,但它實在是限得厲害,即便是以林卓和她的身份,都拿不到一隻。奈何它又矚目得很,剛剛安錦一到她就發現了,這會兒安錦過來,終于找到機會誇出口。
她的包放在黎生白旁邊并未随身。
“謝謝,”沒料到她的關注點是這個,安錦笑着回,“是他送的。”
作為安家小姐,想要這隻包輕而易舉,兩人理所當然以為是她自己拿的。
畢竟,誰也沒見過那位大少爺談戀愛,更難以想象他為女人一擲千金的模樣。
“天呐,黎哥太愛你了吧!”沐珂一臉磕到了的表情。
她被林卓帶着認識黎生白的時候,也跟着林卓喊黎哥。
安錦啞然片刻,有些底氣不足:“是嗎?”
“當然,你可是唯一一個他帶着給大家認識的女孩子。”蘇元霜道。
這麼些年,那人慣常紳士、矜雅、妥帖,距離感甚重,可沒有一面如今晚。
剛剛安錦過來時,她不經意間看到,黎生白目送她的眼神,溫柔得要命。
她用了“唯一”。
黎生白也曾說,她是第一個。
安錦心底忽地生出密密麻麻的嚣鬧來。
“他……身邊就沒有過其他人嗎?”
譬如,那位……他求而不得、忘不掉卻又把他忘掉的人。
那晚在賓利慕尚裡,她清楚地看見了他眼裡的明明滅滅,是眷念、似感懷,也有滿腔戀慕。
他說:“小時候的她,可愛又真誠,會軟軟的叫我哥哥,會在我不開心時稚嫩地輕聲安撫我。而現在的她,成熟又漂亮。”
如此看來,兩人青梅竹馬,情分非比尋常。
往事如煙,此前她從未想進一步探究,此時卻募地好奇起來。
是發生了何事,導緻她忘了他?既然喜歡,又為何從未表白?既然她還未婚,為何不去争取?
其間看不見的因果原由,讓她此時心緒如麻。
蘇元霜肯定地回:“沒有。”
她與屈雲庭是後來走到一起,可也是自小在圈子裡長大。各家消息流通快,大部分事都略有耳聞,更何況是站在最頂端最受矚目的黎家。
沒有?
竟然沒有?為何?
若是青梅竹馬,那當是衆人都認識的。再不濟,也會知曉。
可蘇元霜沒有騙她的理由。
一團巨大的迷霧将她緊緊罩住,連呼吸都有不暢的趨勢。
安錦回頭去尋他的身影。
恰巧男人擡頭,與她在隔空對視上。
隔了一段距離,她看不清男人眼中的情緒。
卻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心中隐隐升起的澀意和不受控制的探究欲。
掩飾性的喝了一口酒。
蘇元霜和沐珂察覺到她心潮明顯低落下來。
一時不知道緣由,隻拉着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喝酒,說些趣事。
桌面放置的手機亮起,有消息進來,接連閃了好幾次。
安錦沒搭理。
又過了一會兒,電話進來。
安錦瞥了眼,是個近期很熟悉的号碼。
擡手掐滅。
很快,那個号碼又彈出來。
又被掐滅。
盡管如此,對面根本沒放棄,不死不休地打來第三個。
放任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安錦吐了口濁氣,跟兩人知會後尋了個露台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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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安錦一離開,黎生白目光追随的動作自然也被曲山目睹。
曲山無語:“還看呢,人就在包廂,走不丢。”
然而眼前的男人壓根不搭理,隻漫不經心遞了一個眼神給他。
曲山眉間一壓:“你什麼眼神?”
活脫脫看傻子的眼神。
他讀懂了。
“不是……你來真的啊?”
“什麼真的假的?”
曲山急了:“安錦啊!”
對面男人對他的着急無動于衷,從鼻間發出“嗯”的一聲。
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曲山要被氣暈厥了。
他說什麼來着!他說什麼來着!
早就提醒過面前這個人,小心點别被玩兒了。安錦可是個多情又薄情的女人,要是她玩兒别人,他還樂得看個熱鬧,但玩弄對象若是自己最好的兄弟,那他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