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也求一支吧。”陳秀宛怕是自己時運不濟才未中上簽,簽筒遞到阮舒窈手上,希望她運氣好些,所求之事皆能應驗。
“好。”阮舒窈不忍駁她,溫順接過簽筒。搖晃時掌心莫名震了一下,好似有一縷真氣繞過指尖,竹簽落地。
“這是,第一簽?”身旁趙氏神色頗為驚訝。
陳秀宛不禁露出笑顔,眸低陰霾一掃而空,好似抽中第一簽的是自己般。
住持老和尚若有所思,定睛看去,輕聲道:“此乃上上簽,也是佛門所著第一靈簽,女施主請随我來。”
衆人見阮舒窈掣得第一簽,皆感欣喜。女眷們齊齊向住持道謝,又叩拜佛祖一番。
住持收起第一簽放入袖中,深深看了阮舒窈一眼,轉身先行。
老太君目光殷切,在阮舒窈手背輕輕一拍,慈聲道:“去吧!”
*
朦胧山水間透着赤紅朝霞,挂在枝頭的水滴清透靈動,佛光聖寺,大氣磅礴。
住持囑咐阮舒窈在後山孤鹜亭等候。
她暮然望去,一襲素色袈裟的小和尚出現在亭外不遠處,衣袂随風飄動。
一雙深邃眼瞳,宛如秋日湖底,悠遠無波。鴉羽長睫輕煽,給他漠視萬物的眸光增添了幾分神秘魅力。
阮舒窈心中一動,喜上眉梢道:“一空聖僧,好久不見。”
素色袈裟襯得和尚神聖莊重,光暈透過孤鹜亭的縫隙照在他身上,誠然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容顔。
“……”一空微微點頭,眼前之景清朗起來。
“我與聖僧當真是有緣。”阮舒窈不曾想到會在此處遇他,恍然間有一種尤見故人之感。
“女施主近來可好?”他緩緩開口,音色清潤,仿佛能沁透喧鬧凡塵。
阮舒窈默然片刻,輕聲道:“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
“談不上壞,便是好。”一空款步行近,實實看了她一眼,徑自立于亭中。
阮舒窈大概也能猜出,一空此行與天鵬所查之事有關,而天鵬要對付的人與她相合。說來也算同仇敵忾,她深知一空非比尋常,不僅佛法高深,智慧過人,最重要的是,他有對抗王宗瑞的實力,若能得他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我能抽中第一靈簽,得聖僧親解,自然是好。”阮舒窈會心一笑,莫名安心許多。
一空神色未改,深眸閃過清幽波光,淡淡道:“女施主抽中靈簽,乃我佛庇佑,所求之事定能如願。”
“聖僧都不問一問,我求的是什麼?”阮舒窈眸色清滟,好似晨露般晶瑩純淨。
霧氣缭繞中,二人蓦然相顧。
似很局促,一空側過身,斂去眼尾餘光。
“世間萬物自有定數。”淡淡的話語回蕩空中,遲疑半響,他繼而道:“你之今日,來之不易。行有不得,反噬其身。有些事,自有他人去做,你無需立于人前。”
“連你也如此覺得?”阮舒窈很是詫異,滿口阿彌陀佛的和尚,幾時說過這種話?
淺淺韻過味來,才明白一空此言,用心良苦。
‘行有不得,反噬其身。’是在提醒她,謹防敵人反咬一口。她心中不禁有些感動,一空雖在佛門,卻多次義無反顧幫過她。她知世事無常,也知人性複雜。可一空和尚身上,卻滿是智慧慈悲。
也許最好的決定,是隐藏自己,靜觀其變。
但她想做的事,不隻是獨善其身,還要問心無愧。
“一念放下,萬般自在。”和尚立于茫茫雪澗,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醇厚聲音裡侵染出淡淡冷慢:“可還記得浮屠寺中,被夜魅奪去的那本續命天書?”
阮舒窈眸色微怔,那時浮屠寺講經臨近尾聲,映月神宮的人突然到訪,目的是為了得到一本,可為凡人續命的天書。
……
一空和尚當着天下英豪的面,從長袖中取出金底書帛,天鵬痛恨映月神宮的人自然不肯,困獸般吼叫着向夜魅舉起大刀。驟然一股真氣如鐵鍊般鎖住天鵬,他霎時動彈不得。一空雙手運功,金底書帛騰起的瞬間,天鵬也被這股強大力量擒了回來,霸道真氣側漏,衆人不得不砥砺發功才能立得穩當。身後手無縛雞之力的阮舒窈被震飛出去,一空甩出袈裟纏住她腰肢,同時飛身向她躍去,後頭被真氣束住的天鵬随之一同退回藏經樓。樓外衆人面面相觑。紛亂人群中,夜魅趁機接過金底書帛,逃離雲鼎峰……
阮舒窈回過神,溫聲道:“你為天書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