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如何想的,敢對宋淮安的夫人動這樣的歪心思,真的是夠膽大包天的。
馬背上的那幾個人看陳凡就站在原地,半天也沒有反應,于是也不在此多逗留,再次策馬奔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
馬車裡的兩具屍體正對着陳府的大門,趙蔓說的沒錯,陳凡這人就是窩囊,在門口猶豫了很長時間,都沒敢上前去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夫人。
他恨宋淮安的狠心,卻也害怕他的狠心。
今日趙蔓喪命,他也不敢去當面找宋淮安要個說法,隻能就這般的忍了下來。
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兩人沒什麼感情了,或許以前有,但是早在一次次的争吵與謾罵中被消耗殆盡了,後面的日子大都是在湊合着過罷了,趙蔓也遠遠沒有孫姨娘合自己的心意,現在趙蔓沒了,陳凡心中反倒是害怕大過了傷心,他害怕宋淮安将怒火牽扯到自己的身上,他根本承受不起啊。
這時孫姨娘才姗姗來遲般的出來了,方才在院裡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心神,在看見了趙蔓和翠仁屍體的時候,胃裡霎時又是一陣翻江倒海,連忙快步跑到一旁的角落裡吐了出來。
陳凡皺着眉頭将視線從那邊移開了,他再喜歡孫姨娘,也不妨礙他覺得孫姨娘嘔吐很惡心。
那幾個侍衛走了之後,躲在自家門後那些看熱鬧的人都将門打開了,此時一個個賊眉鼠眼的往這邊看着,陳凡看着一個個躲的老遠的下人,呵斥道:“都還在那裡杵着幹什麼,準備好東西快些把人給處理了啊!”
被吼了一道,下人們這才畏畏縮縮的上前去。
誰會不怕死人啊。
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給他生了兩個孩子,還是親密的枕邊人,就這樣在一個夜裡,随意且快速的把她的屍體給處理了。
看不見一絲一毫的上心。
第二天白日裡也隻是在府裡挂了幾朵白花。
孩子們哭的眼睛紅腫的老高來問他,陳凡也是讓他們住口,說是從今往後這個府裡不能再出現趙蔓這個名字,一旦讓他聽見了,或者是知道了,決不輕饒。
孩子們被他闆着臉訓斥了一頓,相顧無言,灰溜溜的又回去了,沒了母親往後的日子到底難過些,身後還有個孫姨娘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們,如今他們在這府裡真真算得上是舉步維艱。
父親下面還有個格外受他寵愛的兒子,他們兩個也難受父親的庇護。
孫姨娘就等着把他們踩在腳底下呢,好為自己親生的北兒鋪好路。
陳凡也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如何,結發妻子才去了沒兩天,聽了些孫姨娘的溫聲細語,就把她給扶正了,這般的拎不清,在外不少被人拿去當談資。
自趙蔓和何秋那件事後,顧念晚就沒有一個人出去過了,偶爾出去也是宋淮安陪着的。
這日,屋裡被炭盆照的暖烘烘的,宋淮安知道顧念晚喜歡看些話本,又怕她一個人在府裡呆着無聊,于是總隔三岔五的給顧念晚搜羅出來幾本她先前沒看過的,漸漸的,府裡的話本被堆的老高。
與屋裡截然不同的,外面冬日裡的寒風呼呼的刮着,掠過緊閉着的門窗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像是野獸在嘶吼。
不一會,剛剛去火房看茶的春桃縮着脖子掀簾跑進來了,即便脖子上帶着圍脖,但還是抵不住這寒風,鼻尖和臉頰都被凍的紅紅的,将熱茶放了下來,抱着肩膀搓了搓。
顧念晚笑着把話本給放下了,“快暖和暖和。”
春桃站在炭盆邊,将手伸在炭盆上暖和着,随後悄悄地打量了眼又在看話本的夫人,猶豫再三還是把剛剛知道的事跟夫人說了。
“夫人,剛剛聽府裡出去采買的人說,大公子家的那個小千昨晚生了,還是個男孩。”
“生了?”顧念晚這次是将話本真的放下了,算了算時間,還真是到時候了。
春桃看了看顧念晚的面色,比之前聽到關于小千的事情的時候好多了。
自打上次大哥和小千出了那樣的事後,顧念晚連帶着兩個人都不喜歡了,說到底,兩個人都不是個老實的,這整個事情中,最受傷的就是大嫂了。
既然小千生孩子大哥沒往她這裡說,自己也不必上趕着去打聽去送禮。
再擡眼時,外面已經開始飄起了雪花,看這勢頭,還是要越下越大的。
中午宋淮安回來用飯的時候,肩頭上落了不少的雪,站在門外拍幹淨了了才進來的。
屋簾一掀開,便聞到了獨屬于顧念晚身上的香氣,是他最熟悉不過的了。
顧念晚走近兩步,将他脫下來的大氅給接了過來,順手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下這麼大的雪怎麼還回來了,怎麼不在辦事處吃呢,免得還要受這寒風。”
顧念晚聲音輕柔,和外面的天氣恰好形成了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