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意太浪蕩不羁,不由得讓周宜甯将這很正常的七個字聯系起來,就像一束絢爛的煙花,在她的耳朵裡炸開。
一秒、兩秒。
足足呆滞了十秒,周宜甯才緩緩拼湊起這句話的意思,瞬間耳根通紅。
“……什、什麼證?”
周宜甯又驚又怒,說話也磕磕絆絆的。
他們站的地方,剛好是拐角處,并不引人注目,也隻有嚴可薇在場。
好不容易從裴京聞那句“我的人”緩過神,就聽到更炸裂的一句。
她簡直要懷疑是自己理解力出問題了。
……領證,是她想的那個證嗎?
更難以置信的是,甯甯不是每天都跟她三點一線嗎,什麼時候跟裴京聞走這麼近了?
越想越暈乎乎的,不等腦袋辨清現在是什麼情況,嘴先一步不帶喘的:“甯甯我忽然想起來卷子還沒刷完先走了拜拜。”
雪花迎面吹來,男生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面前,隻剩溫暖的呼吸聲。
“團員證啊,”他慢悠悠頓了一下,意味深長:“怎麼?難道你想領别的?”
“别急,你還沒到年齡呢。”
他的語調一如既往混不吝,加上招人的長相,很難有女生能控制住不多想。
周宜甯:“……”
怦怦的心跳回籠,懊惱與尴尬交織,讓她恨不得原地挖條縫鑽進去。
明知道這人混到骨子裡,她還是很不争氣,會因一些撩撥的話動搖心思,周宜甯索性撇開眼。
“沒有,”她暗暗壓住呼之欲出的緊張,隻說了句:“我、我先去找老師了。”
少女幾乎是小跑着,很快和他拉開距離。
高馬尾随着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在漫天飛雪的襯托下,整個耳廓的紅暈就更加明顯。
大概是察覺他還沒跟上,少女在樓梯口放慢了腳步。
僅隔了欄杆,那雙清亮的眸子試探性朝他看來,卻在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刻,觸電般收回去。
啧,臉皮真薄。
仍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架勢,他單手插着兜,三步并作兩步跟上。
到了辦公室,周宜甯不着痕迹和他拉開距離。
他挑了挑眉,故意往她那邊靠了靠,結果剛挪半步,對方就如臨大敵般挪了一步。
裴京聞:“……”
他長得很吓人麼?
離這麼遠,有點脾氣全用他身上了。
趙臨風顯然沒注意到這倆人的小動作,他把剛蓋好章的團員證攤開遞過去,“混小子,這些證這麼重,你站那是讓宜甯全拿啊?”
他先周宜甯一步接過,嗓音依舊懶洋洋的:“我可不敢讓她辛苦。”
周宜甯不好意思兩手空着回去,猶豫幾秒,主動走到辦公桌前:“我幫你吧。”
裴京聞卻沒回應,視線隻停留在最上面的兩本。
是他和周宜甯的。
還以為信息有問題,她想靠過去仔細看,耳畔卻傳來一道極輕的聲線。
“你看這照片,像不像——”
燈光下,少年深邃的眼底沉溺星光,連頭發絲都沾染溫柔。
他刻意用兩個人能聽見的音調,等周宜甯投來疑惑的眸光,才歪着頭:“結婚證用的啊。”
—
因為這句話,周宜甯站在風口好長時間,才徹底平複如波瀾起伏的心潮。
回到教室時,晚自習已經開始。
盡管已經做好心理建設,但她擡眼掃向座位時,仍控制不住的緊張。
好在,裴京聞不知幹什麼去了并未回來。
懸着的那根弦瞬間松散,她輕手輕腳走過去,拉開凳子拿出套題。
周宜甯剛做了一道數學大題,隻聽右前方傳來一道悄摸說話的聲音。
甚至越來越過分,夾雜着笑聲。
本來不太明顯,但臨近全市一模,全班都沉浸刷題,整個教室安靜得落針可聞。
出于學委的職責,她正準備提醒那名女生不要講話,前面被打斷思路的男生冷着臉:“能安靜點嗎?”
短暫的停頓後,察覺到周圍不善的探視,同桌連忙低下頭,若無其事寫作業。
倒是孟青妤臉面挂不住,故意猛推一把桌子,“又沒跟你說話,你急什麼?”
梁今複毫無防備,幸好同桌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沒讓他掉下去。
眼見兩人情緒激動,周宜甯反應迅速,及時沖出去喊老師阻止,教室才恢複安靜。
兩人在走廊罰站,沒幾分鐘,周宜甯也被叫出去。
今晚巡樓的是生物老師崔國明,一臉不滿:“這幾個已經被我教育過了,你有沒有想過你也有問題?”
周宜甯愣住。
“你這學習委員怎麼當的?連實驗班優等生的紀律都負責不了,等他們吵起來才想到找我,說到底還是你不稱職,”崔國明語氣嚴肅,吼聲都能掀翻教室,“何況你還偏袒梁今複!把責任全往孟青妤身上推!”
“老師,我……”
“沒有”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崔國明生氣打斷:“犯錯還不承認,這就是你們小鎮走出來的學生嗎?品行不端還談什麼成績!”
周宜甯從小打大,從未被哪個老師用如此犀利的言辭批評過,連她辯解的機會都不給。
委屈的淚水瞬間盈滿眼眶,她張了張嘴,但崔國明看都不看她:“你就在這好好反思,孟青妤你去,老師相信你知錯能改。”
說完,他捧着保溫杯慢悠悠轉去辦公室。
“某些人能力不服衆管不住紀律,還喜歡讨好男生,真是枉費老趙信任,”孟青妤翻了翻白眼:“被拆穿就露出這幅委屈樣,好像誰欺負你了。”
冷風吹過,周宜甯混亂的思緒稍稍清醒了些。
面對嘲諷,她隻是平靜出聲,“我會去找趙老師查監控的。”
沒管孟青妤什麼反應,她很快整理好情緒,拿出物理套題認真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