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宿艱難地退了一步,強行忍住那幾欲摧毀精神的陰寒,披頭散發的女人站在最後一節台階下,用那頭黑發看着她。
長發女人動了,裴宿握緊匕首。非人怪物蓦地逼近,蒼白色的手伸出,右手一輕。
對方居然沒有攻擊她,而是搶走了她剛拿到手的洋娃娃。
難道真的是她?
“你認識洋洋……”
她的話還沒問完,就聽見眼前的女人忽然發出凄厲的慘叫,大聲嚎叫中夾雜着嗚嗚咽咽的呻吟,她抱緊洋娃娃,幾近癫狂地痛苦。隻是聲音聽起來更像一群野獸的嘶鳴,令人毛骨悚然。
這聲音傳入耳膜,裴宿的心口又是一陣悶痛,吐出一口血來。血迹緩緩流淌,與另一方淅淅瀝瀝的鮮血彙聚。
從濃密的黑發長發邊緣,淌下一滴滴血淚。
長發怪物在哭。
裴宿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耳朵,想要逃離,眼前一黑,絆倒在地,險些磕在台階上。從身後又傳來砰砰的撞擊聲,她回過頭,看見台階盡頭的玻璃門外,映出一個五官盡被挖去的男人的臉。黑洞洞的眼眶内也淌着流不盡的血淚,鼻子被砍去,黑色的嘴唇内空無一物,血迹盡糊在玻璃上,像被困住的野獸垂死的求助。
這張臉……她咳出更多血來,恍惚想起了自己在後廚看到的那張臉。
砰!
又是一聲巨大的聲響,長發怪物竟然在朝玻璃門上撞,用自己并不強健的身體,死命地撞去。
砰,砰。
瘋狂又徒勞,就像以生命撲火的飛蛾。
飛蛾的終點是死亡,可對面那死相慘烈的男人,與她又是什麼關系?
昏沉的頭腦依然識别得出輕微的腳步聲,裴宿又是心裡一緊,擡眼往前看去。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心下一輕,但同時,又升起一股隐秘的欲望。
來人正要将她扶起,長發怪物忽然一頓,扭過頭來,看向越風閑,猙獰地尖叫着,轉而朝他撲來。
鬼魅的速度轉眼即到,他神情冷淡,銀色光影閃現,暫時逼退了怪物。她嘶嘶叫着,染着血色的蒼白外袍鼓動着,尋找着下一次進攻的機會。
“姐姐,你還能走嗎?”
裴宿安靜地伏在台階上,沒有回應。身子忽然一輕,她被抱了起來。
怪物發出興奮的嘶鳴,朝越風閑的背影襲去,卻看他手指微動,下一秒,她被細密的光網困住,死死禁锢在原地,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着他抱着裴宿離開。
裴宿靠在越風閑懷裡,淺淡的洗衣粉香氣傳來,不僅沒有壓下心内的燥熱,反而讓她更加興奮。
手指撫上他的脖頸,寒冰似的。裴宿緩緩傾近,張開了嘴。
液體滴落在他的脖頸上,女孩的臉上流下淚水。
指甲不受控制地深深掐進他的肌膚,卻不見對方有一絲害怕或是抗拒。
“越風閑,放下我……”
“姐姐。”
他的聲音溫柔響起,依然如春風一般,卻讓她的眼淚越流越多。
直到抱着她的人腳步一停,哪怕隻是手指撫摸着他的脖頸,也能感受到他渾身都緊繃着。
“喲,這不是裴宿嗎,哪找了個小白臉啊?不上班了?”
熊琳琳誇張的笑聲咯咯地響起,但比起裴宿,她的注意力顯然更多的放在越風閑身上,舔了舔嘴唇,流下了貪婪的口水。
不在活動時間出現在病房外的病人,是允許被吃掉的。
裴宿還在他懷裡,他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他皺着眉,防備地盯着對方,卻忽覺懷裡的人拼命掙紮起來,一時不察,手上一輕,人已經朝對面撲去。
“啊!”
這是熊琳琳的慘叫,裴宿一口咬在了她的臉上。血迹沿着下巴流下。
怪物的質感一點都不好,她皺起了眉,卻感到進食的欲望減輕了一些。
“呃……嗬嗬……”
被她壓倒在地的怪物痙攣了一下,眼睛空洞地大睜着,充滿了痛苦之色。一把周身通紅的匕首,正插在熊琳琳脖頸的動脈上。
溫熱的血湧在手上,裴宿眼中紅色頓現,舔了舔嘴唇,低下了頭……
左手忽然被一拽,她兇狠地回過頭,看到一雙清澈的眼眸。
分明以悲傷為底,他卻強顔歡笑。
裴宿一愣,手被牽住,她下意識就跟着對方走了起來。依稀是進了一間屋子,對方轉過身,抱住了她,将白皙的脖頸毫不設防地暴露在她眼前。
“姐姐,不要吃怪物,很髒。”
眼前的人比她高出一個頭,卻似乎比她還要脆弱。
混沌的腦中忽然閃過冷漠的機械音。
【叮,檢測到男主愛意值已達标,獲得神秘獎勵。】
【叮,特殊技能已獲得。】
【舉起科學的大旗】
蒼白的瓦片,黢黑的室内,牆角的身影,忽然轉過了頭,她說——“嘿嘿!有沒有被我吓到呀?”
提倡科學,迷信不通,不是風動,而是心動!我們的口号是,要科學不要鬼怪!害怕驚慌怎麼辦,疑神疑鬼怎麼辦,感覺自己不是人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