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這麼一眼,就讓裴宿殺意頓起。她大概猜到了。
果不其然,過了幾秒後,從裡面又走出一個裹着修女服的人,她臉色蒼白,卻神情麻木,看到裴宿時,那茫然的神情似乎抖了一下,又看向了查爾特。
“我來吧,她還小。”
對于她的話,查爾特隻是惡劣地笑了笑,走上前掐了一下她的屁股,又将她推開,扯着裴宿的頭發将她拉了進去。
“你竟敢說這種亵渎神明的話?滾開吧,賤人。”
男人笑嘻嘻的,按着裴宿,想讓她跪在地上。狹小的房間裡,依然是貼滿了陰暗可怖的人物畫,“快,愚蠢的罪人,脫下你的衣服,以最清潔、最無辜的樣子,呈現給我們的神!”
淫靡的味道揮之不去,裴宿看了一眼地上的穢物,不知怎麼一掙,已經站在了查爾特的眼前。
眼下的她,不僅身體瘦弱不堪,而且很明顯已經很久沒洗過澡了,但即使如此,這些人都不放過她這樣的小孩?
怪不得莉爾反應那麼大,看來這種事在戴爾維特内相當常見。不僅是孩童,隻怕連那些修女,也是這些禽獸們肆意取樂的對象,或者說,是随意虐殺的對象。
“操,你居然還敢……”
話音未落,他的腦子又是嗡的一聲,隻是這次,那令人心悸的疼痛并未褪去,而是更加細密、更加猛烈的,仿佛蠱蟲一般在他腦子中鑽動。他大張着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摔倒在地上時,臉色已經慘白。
查爾特知道必定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了,他倒是反應迅速,立刻就想往外爬,卻又覺四肢關節狠狠一痛,就像是被一股巨力狠狠按在了地上,令他動彈不得。冷汗沿着粗粝的臉不斷流下,他的神情驚恐無比。
怎麼會,難道又是莉爾那賤人在搗鬼?
大腿傳來劇痛,雖不比腦中疼痛來得深重,卻依然讓他臉皮又抖了抖,拼命張着嘴,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發聲,看上去就想被扼住了咽喉的禽物,可笑無比。
但裴宿卻沒有進一步動作,她皺着眉,看着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這個修士,臉色厭煩無比。
“善良和愛意永不褪色”,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說讓壞人改邪歸正,還是說讓她保護好人?無論哪種似乎都顯得太為表面,可她處在這個臭不可言的環境中,真的是一刻也無法壓抑自己心中的怒氣。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極其細微的一道呻吟,随着血刃的拔出而湮沒。裴宿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身上一陣一陣的脫力感,因生病而引起的眩暈感,似乎都在一點點消磨她的耐心。
她站起身,卻忽然一僵,寒毛豎起,意識力瞬間翻湧而出,她下意識看向屋裡那張人物畫。
一種幾近恐怖的威懾布滿了這個房間,在如此強大的威壓面前,她再次感到了深沉的無力感,比之手術室怪物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越是想拼命掙紮,越被激得氣血翻湧,身體像被擠壓在真空中,痛得快要爆開一樣。
然而那畫依舊是那副陰沉死闆的樣子,畫上跪着的男人戴着兜帽,看不清神色,雖然詭異,但分明還是一幅普通的畫,畫上的人也并沒有忽然動彈或是看向她之類的。不是“神明”在鬧鬼。
在強烈的疼痛中,她忽然反應過來,這力量似乎并不像對她有敵意的樣子,反抗的力度微微收縮,她受的壓力反而在變小。察覺此,裴宿一愣,收回了精神力。
心中的毛栗感依然沒有褪去,她明明白白知道在房間裡多了一道不該存在的力量,但不予探查後,反而渾然無事。裴宿愣了愣,回頭看向地上的屍體,眼眸立刻大睜,狼狽地退後幾步,差點驚呼出聲。
在她身後,屍體之旁,憑空多了一個漆黑的身影。
所以,那突然的力量來源是他?她完全無法覺察方位,誰知這東西居然在她的身後?隻要她一回頭就能看見?
她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對方的動作也頓了一下,看着裴宿,忽然伸出了手,纖長白皙的手指在她面前輕輕晃了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那動作像在試探她是不是一個瞎子。
裴宿:……
她看了看這個飄在空中的東西,又看了看那披在身後的黑袍,他手中的那一把巨大的鐮刀,還有鐮刀頂部漂浮着的一團乳白色的水霧般的東西,一時有些失語。
許是她臉色過于平靜,那飄在空中的玩意好像是得到了結論,收回了手,那讓人無法辨清方位的詭異力量再次在房間裡顫動着,對方的一隻腳邁進了一團扭曲的光斑裡……
而與此同時,剛剛看過愛意值的裴宿一臉複雜地開了口。
“呃,死神先生,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