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聞禮眼裡,陳初衍是不舒服的。
在他面前,陳初衍可以不帶的,可陳初衍不知道。
聞禮用叉子拿起一個小西瓜片放在陳初衍的唇上點了一下,疏離的眉眼微皺,聲音壓得有點低,卻帶不容反駁,“張嘴。”
這場景屬實是有點太暧昧了,陳初衍低垂下了眼睛,修長的手指便映入眼簾,一時間他都看呆了。
他曾經用影視劇裡聞禮的手剪輯過一個很澀的視頻,也是這個視頻讓他一下出圈。
此刻,聞禮手上的刀叉倒影出他臉上的面具,他微微張嘴咬住了西瓜,甜甜的汁水溢入嘴裡,帶來些許涼意。
男生的注意力被其他的事物轉移轉移走時,聞禮的另一隻手放在陳初衍的耳邊系着面具的帶子上。
聞禮漫不經心的目光随着動作移動。
指腹在線帶上輕輕一扯,面具就落到他的掌心。
陳初衍下意識的退後一步,捂上了臉,原本帶着一絲血色的臉一瞬間發白,手都變得有些發抖,瞳孔震顫,“你.....”
他從未想到過聞禮會摘他的面具,所以在浴室的時候,并沒有把面具系得很緊。
因為聞禮在他面前總是彬彬有禮的。
雖然他們的某些動作行為在别人眼裡算得上親近,但隻有當事人才知道,他們兩個人依舊保持着疏遠的關系。
實在是算不得親近。
陳初衍反應極快的低下頭,不敢去看聞禮現如今的眼神,他怕,怕在聞禮的眼裡看見嫌棄的神色。
他把這個心裡歸結于不敢在偶像面前暴露自己的缺點。
可越想越委屈,剛才聽聞禮的話,乖乖把姜湯喝了,也沒有去搶水果小叉子。
明明剛才都誇他了......
聞禮為什麼要摘掉面具,将他臉上這個醜陋無比的疤痕露出來,酸澀的感覺充斥着他的内心,不知不覺間,眼眶裡都充斥了些許水意。
手緊緊地捂住疤痕,沒有一絲的松懈。
聞禮盯着眼前幾乎要把頭埋到地下的小孩,手裡摩擦了一下面具的邊緣。
他将面具放在了桌子上,來到陳初衍面前,上前一步半附下了身子笑道,“怎麼吓成這樣?”
聞禮在看見陳初衍那發紅的眼角和委屈的神色時,瞬間收回了笑聲。
他從未見過陳初衍這種委屈的表情,以前他收到的每一張陳初衍的照片。
有笑的,有哭的,有生氣的,但從來都沒有委屈的。
是他讓陳初衍感受到委屈了嗎?
可是,為什麼呢?
聞禮不明白。
視線内,陳初衍的手幾乎要把臉都掐紅了,自個兒都沒注意到。
聞禮的手附上陳初衍的手,男人的手明顯比手下的那個手要大一點,很輕易的就将那手握在掌心。
他捏着陳初衍的手,“臉都紅了,不許碰了,遮什麼?”
陳初衍聽到聞禮平靜的聲音,緩緩地擡眸看過去,隻見聞禮的眼神裡有心疼,有懊惱,但沒有嫌棄。
他一下子不知作何動作,隻能任憑着聞禮把他的手握住,片刻才回答聞禮的問題,聲如蚊蠅,“醜。”
聞禮離陳初衍很近,他像是沒想到這個回答。
沉默了一會兒,凜冽的眉眼間滿是啞然。
聞禮擡起另一隻手,撫摸上陳初衍的臉頰,冰冷的指腹在觸碰到那疤痕時,陳初衍側開了頭,脖頸映入眼簾。
但聞禮的視線并沒有從疤痕上轉移。
聞禮輕輕地在疤痕上點了點,聲音帶着啞意,“我們家牙牙這麼漂亮,哪裡醜了,這個小枝丫這麼漂亮。”
陳初衍能感受到來自聞禮灼熱的視線,胸膛中跳動的心髒聲如天邊的驚雷般在耳旁砰砰砰的響着。
比心跳聲更清晰的是聞禮在他耳旁說他臉上那個疤痕漂亮。
通過今天一天的相處,陳初衍很明顯能感受到聞禮骨子的卑劣性。
聞禮很喜歡給他取一些昵稱,陳先生、小朋友、未婚妻、我們家牙牙......
甚至此刻連他臉上那醜陋的疤痕都有了可愛的名稱——小枝丫。
可陳初衍也從未沒見到過這麼完美的人,為什麼能有人見到一個不熟的人臉上帶着難看的疤痕時,能沒有任何嫌棄的神色。
他不懂。
“怎麼呆住了?”聞禮把手從疤痕上轉到陳初衍的頭上揉了一下,“剛才吓到小先生了,跟你說聲抱歉。”
聞禮不動聲色的俯下身。
在陳初衍震驚的目光中,比方才更加近的站到他的面前,趁着陳初衍還沒回過神來。
聞禮在陳初衍臉上的傷疤處,溫柔地落下了一個吻。
一觸即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