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的心，顫抖的手，舟潞點開交易明細。半小時前，一個匿名賬戶給他打了100銀币，舟潞一臉“嘻嘻”劃到網頁最下端。

轉賬附言：高利貸，加入聯邦就不用還^ ^

舟潞：不嘻嘻。

這一看就是某位指揮官的手筆，舟潞暗自腹诽，他正猶豫是否要将這筆錢退回去，通訊欄跳出老尤裡的消息。

【房東-尤裡】：臭小子又溜出去了？

【房東-尤裡】：還想故技重施再拖半個月？

【房東-尤裡】：再不交房租，我就把你那些破玩意都扔出去了！

舟潞趕緊回複：在的。

近水能解近渴，至于指揮官什麼的，先放一邊。

他看了眼難得三位數的餘額，心痛地轉了50銀币給老尤裡，對方秒速接收，态度一下子變得緩和，甚至還發了個表情包。

【房東-尤裡】：[黎越澤的肯定.jpg]

舟潞看着豎起大拇指的Q版黎指揮官：……

一陣惡寒。

房租危機總算告一段落，舟潞松了口氣，盤算着自己現在的餘額，加上先前周路的小金庫，一共是60銀币，足夠他生活一陣子了。

舟潞看向站在一旁的科菲和赫奇，這兄弟倆等了他這麼久，按照人類所謂的人情世故，自己應該有所表示。

結果兩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科菲咳嗽了下：“舟潞，你和聯邦的人很熟？”

剛才舟潞那些操作完全沒有刻意避開他們二人，看到那句轉賬附言時，兄弟倆驚訝地對視一眼。赫奇隻是單純震驚于這100銀币就算高利貸，聯邦哪個軍官這麼摳，科菲則是更多地對舟潞的身份産生好奇。

初次見面時，他對舟潞的印象隻是個居住在破舊的下城區、需要尋找商會日結工作的寡言青年，在拳賽擂台上看到對方靈巧地躲避麥爾斯的攻擊、甚至最後還能活下來時，已經察覺到舟潞的不尋常。

現在，舟潞竟然還和聯邦内部的人有關系，而且從那句話來看，關系應該還挺……親密？

科菲突然覺得，他和舟潞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舟潞接收到科菲略帶失落的目光，帶着點莫名的心虛：“嗯……沒有吧。”

“你們餓嗎？”他很是自然地轉移話題，“去吃飯吧，我請客。”

赫奇眼睛一亮，立馬接過話茬：“我知道有個地方不錯，跟我來！”

-

半小時後，三人坐在桌前面面相觑。

這裡的環境比起銀松商會地下還要嘈雜，幾排長桌都圍滿了穿着各異的人，面前橫七豎八擺着酒杯，空氣中烈酒和汗水的氣味混雜在一起。

周圍人來人往，穿着各異的男男女女尖聲談笑，昏暗迷離的炫彩燈光将人臉分割出色塊。

“暗夜酒吧，”科菲扯起嗓子喊，“這就是你說的不錯的地方？”

赫奇也大聲喊回去：“我看論壇上都說，這裡是成年後必須去的地方之一！”

舟潞捂着腦袋：“……”

他從未如此痛恨自己過于靈敏的聽力，腦瓜子被震得嗡嗡的。

好在點的菜很快就端上了桌，一盤用合成肉和幾種根莖類蔬菜炖成的菜肴，雖然食材簡單，但經過長時間的炖煮，湯汁濃郁，聞上去竟然還有些不錯。

舟潞嘗了一口就有點反胃，很是矜持地推了回去，赫奇倒是大快朵頤起來。

“唔，這是老鼠肉做成的肉泥吧？”赫奇嚼了嚼，從盤子裡拎出一根細長的胡須，“還真是無添加……舟潞你怎麼不吃？不用客氣。”

舟潞臉色煞白，虛弱地搖了搖頭：“不用了。”

他還是餓着吧。

科菲捧着碗吃得正香，似乎是将各種蟲子經過烘烤制作而成，咬起來嘎嘣作響，舟潞聽得心驚肉跳，面對菜單躊躇了半天，點了一個聽上去最安全無害的蔬菜汁。

黑綠色的蔬菜汁下肚，勉強安撫了舟潞空虛的腸胃，苦澀的口感也讓他面如菜色。

嗚嗚嗚，他想瓜子仁紅花生胡蘿蔔奶酪片了。

好不容易秉持着不浪費的原則吃完這一餐，舟潞來到吧台結賬。

“餘額不足？”

舟潞眨了眨眼，他剛才看過賬單，才十幾銀币，并沒有超出賬戶餘額。

“能再刷一遍嗎？”舟潞看向酒保，小聲道。酒保神色明顯有些不耐，皺着眉又操作了一遍。

依舊跳出餘額不足的提示。

“有什麼問題嗎？”科菲見他遲遲沒動，走過來問道。

“錢好像不夠了。”舟潞手足無措，未讀消息欄裡亮了個紅點，科菲幫他點開，是銀松商會發來的。

【尊敬的周路先生：

由于昨日銀松商會内突發異形事件，商會暫時封鎖。您在事件中導緻的部分設施損壞，需承擔100銀币的維修費用，已從您的賬戶餘額中自動扣除，剩餘部分請在3個工作日内盡快支付。

感謝您的理解與配合。

銀松商會】

舟潞&科菲：……

酒保：“還要刷嗎？”

“呃……”舟潞擡頭，露出他來到這裡後第13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請問您這裡，接受用工作抵賬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