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潞反應很慢地睜開眼，眼睫毛緩緩地眨，對着黎越澤的問話愣了好幾秒，才慢吞吞拉開胸口的拉鍊：“都在這兒了。”

他穿着緊身衣，腰被掐出一截細韌弧線，挂在腰間的戰術口袋裡叮鈴哐啷一陣清脆碰撞聲，黎越澤打開口袋，幾乎要被這人笨得笑出聲來。

怎麼會有人把補給品和特殊功能的藥劑不做區分放在一起？

他對着微光辨認藥瓶上的标識，舟潞一股腦喝了四五種不同功能的藥劑，這麼短時間内如此大量的攝入，沒立刻飙血已經是天賦異禀了。

……天賦異禀？

黎越澤一怔，目光重又落回陷入昏睡的舟潞臉上。

自從第一次見面，他就對舟潞格外在意，與平平無奇的身份履曆截然相反，青年擁有超脫于常人的相貌和氣質，以及身手，他幾乎将聯邦給出的資料翻了個遍，也并未發現任何這個“周路”的端倪。

但如果……他并不是周路呢？

舟潞縮了下身體，額頭沁出細密汗水，分不清是高熱還是疼痛導緻的。腦袋低垂着一點一點，柔軟黑發順着動作鑽進衣領裡，他胡亂撥了兩下都不得要領，黎越澤看不過去，将舟潞衣領整理好，又把人腦袋摁在自己左肩。

得到依靠後的舟潞明顯眉目舒展開，唇角抿起一個上翹的小小弧度，黎越澤定定看了幾秒，垂眼，若無其事收回目光。

那些答案，以後總歸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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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從高熱的混沌中逐漸抽離變得清明，舟潞睜開眼的時候還有點懵然，臉頰被堅硬物體抵住，鈍鈍的痛。身側有另一道清淺呼吸，他瞬時僵住身體，黎越澤的聲音裡不帶什麼情緒：“醒了？”

舟潞猛地彈起身，目光期期艾艾，看向揉了揉肩膀的聯邦首席指揮官：“我……我剛剛睡着了？”

“是醉了，短時間内攝入太多特殊藥劑的副作用。”黎越澤糾正他的錯誤用詞，他将目光從通訊器屏幕收回，與舟潞對視，面露微笑，“另外，違規使用聯邦管制藥品，拘留。”

舟潞：“……現在這情況還能拘留嗎？”

“沒關系，都記錄在案了。”

黎越澤點了兩下屏幕，舟潞瞄了一眼，看見自己的資料——準确地說，是周路的資料，最下面新增了好幾行，他弱弱反抗：“這，怎麼這麼多條啊……”

“破壞聯邦設施、接受調查期間擅自逃離、抗拒聯邦軍隊執法……”一條條罪名列舉下來，舟潞本就蒼白的臉色越來越發青，黎越澤看着他一副可憐模樣，壓下嘴角，“還有……襲擊首席指揮官。”

這簡直是危言聳聽！

舟潞差點要跳腳了，給他十個膽子也做不出這事，黎越澤這分明是在趁機打擊報複。他剛要抗議，指揮官擡眼，笑得很冷氣飕飕：“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我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

舟潞：。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他眼睛彎彎，心情很好的模樣，舟潞卻又是心裡一涼，“你剛才發着高燒，力氣還挺大，抱着我親了好幾口，很吓人哦。可惜，聯邦倒是沒有這方面的法律條文……”

舟潞眼前一黑又一黑，自己究竟是有多膽肥？！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還想再為自己争取一下生的機會：“我、我可以負責。”論壇裡那些連載帖是這樣說的，要做一個有擔當的人，但具體怎麼負責，他也不知道。

不管如何，先表明認錯态度再說。

黎越澤卻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聳聳肩道：“沒關系，特殊情況嘛。”

舟潞剛要反思自己是否将這位指揮官想得太壞，對方又垂下眼睑，歎了口氣：“哎，我還是初吻呢。”

“……我知道了。”舟潞表情沉痛，強行轉移話題，“等回到地面上，我會跟着你回去的，但是現在……”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轉身，看向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

“有位不速之客，需要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