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已二次提醒她想聽直言,蓮燈也似找回了些在南天的感覺,直截了當道:“無論您在北天做出何等成就,他們都不會分封您為北方仙帝。”
“您在南天時,疲于卻不得不陷入與老派仙長的各項紛争,怎會看不出,天帝與帝君,隻是想借您之手,擴充北天實力。他們也從未正式允諾您仙帝一位,您來北天,可謂被動至極。”
黎初:“請神容易送神難,他們當我那麼好打發?”
蓮燈第一次對帝姬的自大感到憂心,急道:“這三界,萬事萬物皆由他們一張嘴定生死,您就算反擊,恐怕也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你說到了本質!”面對這番看輕自己的言論,黎初不僅沒覺生氣,反對她愈發滿意,“仙界已有千千萬萬年,然當下,依然是天帝一張嘴定生死!”
她拿過酒壺:“這酒我本習慣慶功時喝,适才還琢磨着剛被革職,喝香槟是否不太妥當,可聽完你一席話,現在卻是覺得再妥當不過。”
話音一落,兩人酒杯即又被添滿。
“你已能獨當一面,”黎初舉杯邀道,“慶你前途無量,賀你前程似景,更祝你今後的仕途,再上一層樓。”
蓮燈自是起身對飲。
酒液清甜柔和,滑過喉口沒有烈酒的灼燒感,仰頭幹完,黎初慢悠悠開口:“你說的這些憂慮,我全都知曉。北方仙帝固然誘人,可我本身也沒報多少期望,現在你可明白我來北天的原因?”
蓮燈正色道:“因為您有利可圖。”
她生着張芙蕖般清麗的臉,許是乃燈所化,自身情緒波動向來淺淡,連帶着表情也極少變化,那副本該生動活潑的面容,也被扯得木木呆呆。譬如現在,幾杯酒下肚,找回了初化形時的熟悉感,那些僞裝模仿出來的情緒均被她丢了開,隻面無表情回答問題。
黎初:“結合你在中情閣看到的奏報,說說都有什麼利。”
這是在考驗她,蓮燈心想。
她看着木,不代表腦子木,帝姬不喜老男人醜男人,卻更讨厭蠢貨,不分男女。
心中一番盤算,遂列舉道:
“一是您曾被南天反對的實驗,在北天能順利進行,一旦實驗可行投入到軍備中,仙界必将戰力大增;二為您雖無仙帝之名,然随着時間推移,七皇各臣必将敬重,屆時您再回南天,身後便不止站着天界,又多了個北天依托。”
黎初颔首,不作評價,示意繼續。
蓮燈:“三乃女兵推行,您想把女仙拉入軍隊朝堂,而這又需要契機。您不來北天,打不開這麼大的用人缺口,她們自然也失了展現自我的機會。”
“算總結得七七八八。”黎初說着,又倒了些酒,“還有沒有要補充的?”
“通過各奏報,我還知道——”蓮燈淡定抛出自家上司的欺君之罪,“您騙帝君說自己不喜飲酒,多次以公務為由拒絕他邀請;背地裡還笑他傻,說‘哪個做臣子的,是真心喜歡與帝王把酒言歡的,還真把與他共飲當無上榮耀呐’,反正您不幹之類的話。”
黎初:“……你知道的太多了。”
她創中情閣不是來監視自己的,這幫人幹嘛把她盯那麼牢,蓮燈平時都不把控的嗎?!
蓮燈看帝姬表情,知道她又想遠了,不緊不慢補充道:“您背後笑他的話,未呈現在奏報中,乃您以前在寝居随口一說,那時您端着酒,正讓我整理書案。”
黎初:“……”
她遲遲未找到替代蓮燈的私人秘書,就是這個原因——信任。寝殿作為最放松的領域,她不想在這一方淨土中,還要嚴防死守,唯恐被人竊去秘密威脅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