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手侍立在慕容雪鴻身邊的是一名黃衣女子,名叫華菀,乃現今的春風得意宮之主。
春風得意宮又有另一個世人皆知的名字——合歡宗。
華菀是個半妖,在從前的合歡宗内隻是一名被用之則棄的爐鼎,生死根本沒有人在意。
可上天給了她一次機會,在她當時的主人死在慕容雪鴻劍下的時候,她果斷地抱住了他的腿,表示自己可以為他所用,隻求能夠活命。
慕容雪鴻對女人沒興趣,卻缺一個忠心耿耿,能替他打理山莊、監視天下的棋子。
華菀填了這個缺,從此便成了栖霞山莊的“管家”,也利用自己的優勢,遊走在修真界黑白兩道之間,依靠采陽補陰增強修為,同時為慕容雪鴻源源不斷地傳遞來自各方的情報和信息。
如果說她與那個死在慕容雪鴻劍下的傅沉魚有什麼區别的話,就是她很聰明,認得清自己的身份,也懂得因勢利導,為自己謀取利益。
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性格、家世、武學皆不如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降智和沒腦子。
而一般拿這種降智劇本的,大多都是女人。
華菀道:“公子閉關的這段時間,姹羅公主倒是跟步潛淵見過幾次……”
慕容雪鴻道:“我知道。”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華菀似是不解。
“想試探我罷了。”慕容雪鴻面上浮起嘲弄的微笑,“我記得,娲皇宮五年一度的品劍大會要來了吧……”
“是。”華菀道,“不過聽說他們年底要辦喜事,也不知今年的品劍大會是否會延遲,還是會跟喜事一起辦。”
“帖子呢?”
“已經發來了。”
慕容雪鴻負手而立,任由秋風盈滿他的素色袍袖,華菀側首望去,隻聽他冷然開口:“你回複娲皇宮,屆時我會出席的。”
華菀很驚訝,她知道主上是個不愛熱鬧的人,忽然提出要去赴此盛會,一定另有原因。
“公子……”
“殺名人需得用名劍,既然要殺那位皇父攝政王,我自然得去尋一柄好劍,方不辱沒了他的身份。”
娲皇宮的品劍大會,正是尋劍之所。
華菀驚道:“公子真的要幫姹羅公主殺翼王?”
雖說如今的中洲四分五裂,令狐氏已經是秋後的螞蚱,隻剩一個空殼子了。
但以慕容雪鴻的作風,華菀不相信,他會為了令狐姹羅的一個請求而殺人,殺的還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應該說,在他眼中,任何女人都不過是過眼煙雲,隻有他看中的那名對手,那位羲皇宗的宗主,才是吸引他全部目光的焦點。
“令狐氏的江山已經走到了盡頭,令狐幽隐注定是要死的,至于他死後,權力的真空是誰接手,這就不是令狐姹羅能夠左右的了。”
華菀明白了,輕輕一笑:“死于公子之手,确實好過死于無名宵小之手。”
唐菲穿着一身短打,手腳都紮了臂縛和綁腿,叉腰站在藥田裡。
明明設計了水車,可以引水灌溉,管事非讓她挑水來澆,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有病!
還有,廚房裡的火是日夜都不能熄的,白天由唐菲和琳芳輪流看管着,保證一排排的竈膛裡都有柴可燃,到了晚上則另有人負責。
可這幾天不知怎麼了,琳芳被借調去了針線司,白天就她一個人看着竈火,還得負責把眼前這片藥田翻新,并澆水。
有時候唐菲忙活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回到住處歇息片刻,正在龇牙咧嘴地捶腿呢,突然又被叫去守夜裡的竈火。
她抗議,管事就說特殊時期,人手不夠。
幾天後,唐菲隐約看出來了,這些人似乎是有意整治她。
“喲,挑水呢?”一名老弟子吊兒郎當地踱步過來。
說是老弟子,其實也不過是個多在乾元山幹了幾年的雜役。
本事嘛,是沒有的,撈油水的手段倒是爐火純青。
“師兄。”唐菲停下動作,用白巾擦了擦汗,恭敬地向他見禮。
那老弟子嬉皮笑臉道:“你剛來沒多久,可能不知道規矩,我們這兒最講究先來後到和長幼尊卑,你叫我一聲師兄,怎麼不見孝敬的禮物呢?”
唐菲老老實實道:“我身無長物,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
那老弟子大方道:“我也不要太多,把你的月錢分我五成就是了。”
五成?!她差點爆粗口,你比資本家還心黑啊——!
他見唐菲笑容勉強,一副忍氣吞聲的模樣,油膩膩的眼神在她全身來回轉悠,似乎很為難地說:“你要是不願意,也可以用其他方式代償嘛……”
唐菲不是傻子,看得出來,也聽得出來弦外之音。
代償你爹,代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