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後退半步,沒有說什麼威脅不威脅,留它一命之類的話,而是說,“以我現在的修為,不可能是它的對手,我根本殺不了它啊!”
這頭食人花獸體型巨大,差不多是那個“小東西”的三倍,且至少是大乘境修為,碾死唐菲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似的,不費吹灰之力。
駱雁書瞅她一眼,道:“難道我是個擺設嗎?這不是給你捆着嗎?”
唐菲跟她對視了一瞬。
“你就像剛才殺她孩子一樣,捅進去,再抽/出來,再捅進去,不就行了麼。”
說得有道理。
此時此刻,唐菲竟然不合時宜的想到了那句話。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可……”她還是把那句顯得愚蠢的話說出來了,“我剛殺了她的孩子,現在又要殺她……但她根本連我的衣角都沒有碰到啊!”
駱雁書大笑道:“你還知道你剛殺了她的孩子啊?殺子之仇,不共戴天,這是連沒有人性的野獸都明白的道理!隻要你還活着,隻要她一天不死,就一定會不遺餘力地來找你算這一筆賬,你不先下手為強,難道要等她恢複自由之後來找你嗎?!”
唐菲心亂如麻,直覺她說得都是對的,這些淺顯的常識自己也知道。
“你現在明白為什麼半部琅嬛元典就能讓你全家被害了嗎?”駱雁書加大劑量,一錘定音。
唐菲喃喃道:“斬草要除根。”
“對了。”駱雁書真心實意地笑了。
“這就是你要追求的仙途,怎麼樣,還要繼續嗎?”她微笑着說,“不後悔嗎?”
後悔嗎?
唐菲問自己,現在還能再退回去做一個凡人嗎?
現代的世界好像已經是很遠很遠的事情了。
如果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的話……
唐菲提劍在手,擡頭時,一瞬森寒的目光凜如霜雪。
那就按照它的規矩來吧。
她以氣禦劍,劍鋒在掌下飛速旋轉,逆掌一劃,無數劍氣于虛空之中綻放如屏,蓦然沖向那拼死掙紮的困獸。
四面八方的劍氣兜頭罩來,那食人花獸不欲就死,身子卻被駱雁書指尖的流電死死束縛着,半點也掙脫不開,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承受這一擊之力。
但唐菲的力量還是太過薄弱了,一招沒能把它打死。
駱雁書手腕翻轉,收回流電時,尾端在那妖獸脖子上一卷,猙獰的花頭橫空飛出去老遠。
她下至崖底,将那小食人花獸的屍體拎了上來。
兩具屍首并排躺在一處,唐菲把那顆花頭撿回來,放在了它應該在的位置。
于是畫面看起來就很和諧了。
駱雁書手一擡,兩顆一大一小的内丹自屍首上飄出,來到了她的掌心。
“這東西我留着沒用,你自己拿着吧。”
說罷一揮手,内丹飄出,被唐菲擡掌接住了。
已經徹底放下心理負擔的唐菲,看着捧住的這兩枚熒熒發亮的珠子,思維開始發散——
她道:“除了内丹,它們尾巴上的鱗甲,還有利爪,應該都是至寶吧?也許能拿去鍛造成法寶呢……”
“可以啊。”駱雁書笑道,“要是你能割開,剝下來的話。”
這呆頭鹌鹑終于上道了。
唐菲當即便想動手,又矜持了一下,想起什麼,說:“咱們在這青鹿崖底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會被人察覺嗎?”
“你往上看。”
兩人同時擡頭望去,隻見一道透明的結界懸于高空,将所有的氣息掩藏在底下。
除非修為境界高過駱雁書,否則即便有人前來查探,也絲毫發現不了任何異狀。
話說,唐菲還不知道自家師尊是什麼實力呢。
“你想知道我的修為境界?”駱雁書挑了眉。
唐菲誠實地點點頭,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駱雁書道:“這具身體非我所有,是我重傷之下奪舍而來的,修為境界大幅度跌退,如今不過洞天境罷了。”
唐菲複習了一下修真界的境界排名,洞天境之上是化虛、天人和近神。
先把近神境這種隻存在于設定中的東西踢出去!
修真界常态存在的天花闆級大佬就是天人境,就算人、魔、妖、鬼、邪靈五族都加起來,這樣的大能也數不出來兩隻手。
各大修仙宗門、世家的鎮派高手們,撐死了也就化虛境,厲害些的能到化虛極境,離天人境隻差半步。
但差的這半步,他們幾乎是不可能跨過去的。
化虛境之下便是洞天境了。
這還是因為奪舍之後,修為退步導緻的結果。
那要是沒奪舍,用的是自己身體……
等等,奪舍?
這具身體是别人的?
駱雁書察覺她神情不對,略一想就明白了。
“怎麼,你介意我奪舍之事?”
唐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問:“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呢?”
駱雁書說得很幹脆:“死了,投胎去了。”
“那……”她喃喃道,“……她也投胎去了麼?”
“誰?”駱雁書一瞬疑惑。
她默念着某個名字,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