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現在前後左右都是海的情況下,用滑翔翼無異于自尋死路,因為壓根就沒有着陸點,最後一定會溺死在海裡。
他們走過去,把無人問津的滑翔翼撿起,一人收了一個。
遊輪的頂層放着各種款式的煙花供玩家玩樂,與平時的煙花道具不同,這裡的煙花是需要用火去點燃,船上用來提供氛圍的蠟燭也就派上了第二個用場。
之前看别的玩家放的煙花是唯美,這裡的限定煙花則是充滿驚心動魄的盛大。
在這樣的場景下,即使是遊戲裡,也能聽到有人在開全麥告白,随即引發附近玩家一衆的起哄調侃。
除了各種娛樂性質的道具,正常的遊戲物資在這裡也是随處可見,畢竟這裡也是被允許發生交戰的。也不是沒有人想趁着機會多收幾個人頭拿分沖段位,但都被和平主義者們聯合群毆緻死,這種情況發生了幾次後就沒再有人明着挑起戰争了。
江合硯想上樓參觀一下這艘遊艇,冉拾就跟在他後面,百無聊賴地閑逛,盡着陪玩的職責。
江合硯說話的時候冉拾會回應,不懂的地方也會進行回答,甚至連一些遊戲技巧都順道教了。
等上了第三層,江合硯就已經不再隻是參觀,開始沉迷于冉拾的教學,又能聽冉拾說話又能學到東西簡直不能再好。
這一層正巧物資散落得比較多,他提出的問題也跟着多起來。
冉拾比他想象的有耐心,雖然沒什麼情緒,但他的每一個問題都能得到準确解答。
明明他才是一名老師,可現在,冉拾卻成了他的老師,他才是那個聽老師講課的學生。
冉拾解答完江合硯的又一個問題後,随意地轉了轉視角,卻意外發現了三個行動表現與其他玩家明顯不同的人正來回反複地到處亂跑,像是在搜尋什麼東西。
他默不作聲得觀察了一會兒,發現了規律。
這三個人不拿槍不拿藥不拿防護,就隻拿油桶、火瓶和雷,偶爾還會聚到一起互相進行分配。
看了一會兒,冉拾又平靜地把視角轉了回來,看到剛才還在研究握把的人撿起了一個火瓶,問他:“這個怎麼用?厲害嗎?”
冉拾沒什麼起伏地說:“投擲後撞物就會燃燒,單個使用效果一般,連續使用效果稍微好一點,如果結合易燃物使用就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江合硯問。
冉拾盯着樓梯的視野裡那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再次出現,不再是漫無目的地搜尋,而是徑直跑上了頂層。
他沒有繼續回答江合硯的問題,而是淡淡喊了他一聲,
“哥哥。”
江合硯被喊得一恍。
冉拾對于喊他這個稱呼适應良好,而他作為提出要求的人卻成了無法淡然處之的一方,心神極其容易被擾亂。
他讷讷應了一聲,“啊?”
“滑翔翼還在嗎?”冉拾問他。
江合硯特意又看了一眼:“在,怎麼了?”
冉拾沒多做解釋,隻道:“我教你使用方法,等會兒跟緊我。”
冉拾把遊戲音效重新打開,聽到了底層的掐雷聲以及瓶體碎裂的聲音,緊接着就是混戰的腳步聲槍聲爆炸聲,煙霧彈的霧氣也開始彌漫,全部麥裡叫罵聲一片。
江合硯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隻能看見存活人數在頃刻間驟減了大半。
激戰在分秒間爆發,火光不斷,像是燒不盡。
存活人數還在持續下降。
三十人到二十人再到十幾人最後隻餘下個位數。
這艘豪華遊輪此時成了一個巨大的籠子鎖住了船上的所有玩家,一把火就能燒個精光,逃無可逃。
江合硯跟着冉拾摸上頂層。
情況也同樣不容樂觀。
四處都是火藥混着油桶在燃燒,原本供給玩家娛樂用的各種煙花也被全部點燃,火花四濺,不斷有煙花緊簇着升空,把夜空炸出五彩斑斓的顔色,焰火劃過的瞬間像極了流星雨墜落于沉靜的海面,然後海面也被驚醒,反射出無比刺眼的光亮。
江合硯怔怔地看着屏幕,他和冉拾站在遊輪的最高處,站在火光裡、煙花下,往上看是夜空往下看是大海,心中竟然無端生出一種末路求生的刺激感。
很快,他聽到了冉拾的聲音,“開滑翔翼,跳!”
系統的提示音同時響起:
安全區已刷新。
被灼燒得烏煙瘴氣的遊輪被刷在了安全區之外,他們沖進了海域上空的安全區。
可滑翔翼支撐的時間有限,他們飛不了多久最終還是會掉進海裡。
存活人數還剩3人。
另外的那個人不知道是沒上船還是在船上磕藥苟活。
他們現在都在賭。
飛行的高度越來越低。
冉拾忽然笑了一聲,語調輕懶,“不該亂說話。”
江合硯茫然,“什麼?”
“不該說我們可能都會死。”冉拾說。
江合硯聽完也笑了,“沒事,我不是也說了。”
“嗯?”
“我說,我願意跟你一起死。”
滑翔翼已經到了極限,他們開始從半空直直墜落。
明明已經不再需要控制,冉拾卻出了神,定定地按着鍵盤一動不動。
在他們即将沉落大海的瞬間。
存活人數從3變為了2,勝利的界面緊跟着跳出。
他們都存活到了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