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冉拾的話震懾了幾秒,而後瞄了眼四周,又面目扭曲地笑起來,“想讓我死啊,你敢嗎?你再怎麼不想承認,我也是你老子!你要是弄死了我,你這輩子也别想好過!有種你就殺了我啊!來啊!”
江合硯緊蹙着眉看着男人無賴般用過激的言語刺激着冉拾。
他怎麼會是冉拾的父親?
怎麼看都更像是仇人。
這人仗着在醫院裡,笃定冉拾沒法真的把他怎麼樣,肆意妄為無法無天,而且還很聰明地沒有動手,隻是虛張聲勢地說些挑釁的話。
這麼一來,一旦冉拾沒受住激……
這麼大的醫院現下就已經有不少人關注這裡的狀況了,萬一冉拾真的一時沖動對他做了什麼,對冉拾百害而無一利。
江合硯擔心地看向冉拾,見他依舊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似乎對男人的言語不為所動,不由默默松了口氣。
隻是這口氣還沒松到底,冉拾就朝男人走近了幾步。
江合硯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
冉拾在男人跟前蹲下,依然比男人高出半個頭。
他挑起嘴角,眸底的寒意卻不見半分消融,說出的話也不帶絲毫溫度,
“殺個你而已,我有什麼不敢的。”
男人一下子噤了聲。
冉拾繼續不急不緩地說:“倒是應該我問你,冉明修,你哪兒來的膽子還敢再出現?也行,正好省得我再費勁去找你,既然你送上門了,那就今天把你解決了。”
說着,冉拾把手伸進了外套口袋。
冉拾的手再從口袋裡拿出來的時候,手裡握着什麼東西。
江合硯看清楚後,心下頓時一驚。
冉拾握着的是刀柄!
“冉拾!不行!”江合硯大喊出聲,不顧一切地朝那邊奔去。
廊道盡頭的那扇窗把正午的陽光折射了進來,恰好落在鋒利的刀刃上,江合硯在跑過去的中途被晃得沒忍住閉了下眼。
閉眼的瞬間,他産生了片刻錯覺。
他似乎聽到了學校裡組織師生大會,某位校領導演講,開麥時發出的那一道刺耳的“滋啦——”聲,聲音消失的後一秒,世界都是安靜的,緊跟着,學生們的交耳聲又混成了一片嘈雜。
“刀?!他怎麼帶進來的!”
“快去幫忙!”
“安保呢!”
“先把刀奪下來!”
“愣着幹什麼,報警啊!”
“好、好的!我這就去!”
……
江合硯猛地睜開眼。
那把明晃晃的刀并沒有出現在冉拾手裡,而是在那個男人手裡。
冉明修舉着金屬刀,表情猙獰地撲向冉拾,口中惡狠狠道:“草你媽的小雜種!要死也是你跟你那個婊子媽先死!要不是你們,勞資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冉拾被男人用力壓制着一時難以反抗,他抵擋着男人手中的刀,從間隙中不斷尋找機會掙脫反制。
現場的人員不遠不近地圍着,卻都不敢輕易靠近,眼見刀尖距離冉拾越來越近,江合硯一着急直接突破所有人沖了上去,從側後方抓住了男人持刀的手。
冉明修沒想到居然真有不怕死的敢上來管閑事,直接順着江合硯抓着他的力道往背後刺去。
冉拾趁機屈膝頂住冉明修的腹部,看着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再直接鉗住臂肘用力把人整個掀翻在地,金屬刀在逼近江合硯的時候脫手落地,冉明修掙紮着爬起來想去撿,現場所有人已經一擁而上将他死死壓制住。
江合硯急促地喘息着。
安保人員拿着器械工具沖上來從他面前急速穿行而過,他這才站不穩似的往後退了一步。
剛剛……
刀刺向朝他的那一秒,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如果不是冉拾,他躲不開。
想到這兒,他下意識擡眼去看冉拾,卻發現冉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一直在盯着他。
視線相接,他居然看懂了那雙淡然無波的眼睛裡此時藏着探究和疑惑。
他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或者,他更怕冉拾會問些什麼。
畢竟,他出現在這裡,實在是有點過于巧合。
冉明修被安保人員暫時帶走看管等警方過來處理,相關工作人員在收拾殘留的亂局,醫護人員也相繼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一切都慢慢回歸平靜、按部就班。
走廊上的人越來越少,江合硯終于忍不住開口:
“我……”
“诶,你還在這兒啊,剛才沒受什麼傷吧。”一位女醫生從病房出來,看到冉拾後走過來,“你等會兒去我那兒一趟吧,你母親的情況我得重新跟你說說了。”
冉拾淡淡應了聲,“嗯。”
女醫生點點頭,又轉頭看向江合硯,問道:“你要不要一起過來,病人剛才能穩定下來真的多虧你啊。”
“啊……”江合硯能感覺到冉拾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他身上,他沒敢再跟他對視,勉強微笑着含糊道:“沒什麼,就是剛好順便,我還得去拿藥,就先走了。”
他随意扯了個理由便逃跑似的離開,電梯都沒等,直接走的樓梯。
冉拾看着他匆匆離去的背影,眉頭輕皺。
“這……你們難道不認識嗎?”女醫生被江合硯的反應搞得一時也拿不準了,“我還以為……”
冉拾低聲道:“認識。”
女醫生:“害,我就說,這邊的病房就隻有你媽媽一個人在住,不認識的話怎麼可能會到這邊來嘛。”
冉拾頓了下,才緩緩出聲:“是。”
江合硯一口氣下了七樓,一直到走出精神科的院區腳步才慢了下來,他的心跳劇烈得似乎要從他的喉嚨裡蹦出來。
這是他認清自己對冉拾的感情後他們第一次在現實中相遇,就算再緊張再心虛也掩蓋不了見到對方時的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