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辦公室老師看着江合硯的背影,小聲納悶道:“六班不應該往右走嗎,怎麼往左去了?”
江合硯當然不是真的去班裡,他順着拐進了樓道。
現在學生們都在上早課,沒人在這裡上下打鬧,很是安靜,他應該給冉拾回點什麼,但鬼使神差的,他又把那條語音放了一遍。
随着那聲“哥哥”再次收尾,消息提示音忽地又響了一下,讓他險些沒拿住手機。
他低頭去看消息。
【10:今天也加班?】
江合硯想了想,回:【應該不會。】
【10:晚上有時間玩遊戲?】
【Summer:有的。】
冉拾回了個OK,沒多久又發來一句,
【10:我有可能會稍微晚點上遊戲。】
江合硯頓了頓,發:【有事情?】
【10:嗯,稍微有點,要等個人說點事。】
江合硯沒多想。
【Summer:好的,那晚上遊戲見。】
【10:嗯。】
直到江合硯下班,看到校門口那棵年歲已久此時在寒風中瑟縮搖晃着光秃秃枝杈的大樹下,冉拾靠着樹幹在那裡低頭看手機,他才驚然意識到——
冉拾等的人居然是他!
似有所感的,冉拾擡起頭,跟他撞上了視線。
江合硯站在原地沒動,看着冉拾一步步走向他。
他表面維持得應該還算正常,還是個嚴肅正經的老師,有學生路過還在跟他打招呼,但其實他早就緊張得顧不上其他,他所有的注意力被冉拾全部占據。
冉拾在江合硯面前站定,目光先落在了對方的脖頸上,能看出已經好了不少,現在隻能隐約看到一道不甚明顯的痕迹。
“江老師,”他移開視線再次看向江合硯,淡聲開口,“我來跟你道謝。”
江合硯有點懵:“道謝?”
“嗯,我聽說了,我媽……那天,多虧你,”冉拾說,“後面你還幫了我,謝謝。”
“這沒什麼,你不用放心上。”江合硯輕聲說。
“還有道歉。”冉拾低了低頭,平日的冷冰冰的氣場在此時收斂了很多,“我媽讓你受傷了,我替她跟你說聲對不起。”
不知道為什麼,江合硯有點看不得他這一副樣子,說不上什麼感覺,有點難受還有點心疼,特别想抱抱他。
他看上去好疲憊,像是幾天沒休息好,前兩天發消息他都沒回,估計是一直醫院,大概率又沒好好吃飯,也不知道胃病有沒有再犯……
他伸出手,伸到一半虛握了下,最後搭在冉拾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說,“沒事,你媽媽已經跟我道過歉了。”
冉拾重新擡眼,感覺有些聽不懂這句話。
江合硯繼續道:“那天你媽媽不小心傷了我後,就一直在盯着我的傷,我能看到她眼裡的愧疚,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媽媽隻是生病了,她骨子裡還是個很善良很好的人。不然,我也沒那麼容易把她安撫下來不是嗎。”
冉拾聽後怔忪了片刻。
楚闌生病後,外界對她的形容就變成了神經病、瘋子、癫女人,好像以前那個溫柔善良的人從未存在過一樣。
冉拾輕吸口氣,扯了扯嘴角:“她如果聽到你這麼說,應該會很高興。”
江合硯一本正經地認真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冉拾淡淡地“嗯”了下,轉了話題:“我過來,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問江老師你。”
江合硯:“什麼問題?”
冉拾:“你那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江合硯:“……”
該來的還是來了。
江合硯隻能延續着上次扯的理由:“就是去醫院拿藥,剛好路過。”
冉拾挑眉:“去精神科拿藥?”
江合硯:“嗯……”
冉拾目光在江合硯臉上停了三秒,說:“倒是看不出來江老師會有精神方面的問題。”
“不是我……”江合硯努力辯解着,忽然間想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是幫朋友的家人拿的。”
冉拾:“朋友的家人?”
江合硯:“嗯,對。上回我們不也在那邊碰上過麼,就你的手沒拆成線的那回。那次我就是幫朋友的家人來拿藥的,上次沒拿完,這次過來拿剩下的。”
江合硯邊說邊在心裡譴責自己,作為一個老師,教學生不能撒謊,自己卻越扯越順口,半真半假,說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冉拾似乎回憶了一下,“好像确實有這麼回事。”
江合硯偷偷松了口氣。
冉拾卻挑着眉,緊跟了一句:“那次你女朋友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