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家小姐很喜歡這個糖人,你看能不能讓給我們。”
“這不還有嗎?怎麼就惦記我家姑娘的了?”富察雲依身後一個丫頭沖着那人嗔道。
“桦南!怎的如此無禮!董鄂姑娘喜歡,我讓了便是。”富察雲依皺眉呵斥着,扭頭又笑着對董鄂烏雲珠,遞過糖人給她,然後在架子上重新選了一個小狐狸的,對着董鄂烏雲珠柔然一笑。
“我這婢女也多有冒犯,烏雲珠在這兒陪個不是。”
“沒什麼要緊的。姑娘喜歡就好。”富察雲依跟着客氣,驟然間擡眼望向董鄂烏雲珠,一眼就見了她眼角有一顆朱砂色的淚痣。心裡自然一喜,想着回宮要看看董鄂宛兒進宮時的畫像。
“姑娘是哪家的?”董鄂烏雲珠見她盯着自己,一時心裡慌亂,忙抛出一個問題。
“我從京城來,是同母親來此經商的。”富察雲依笑她明知故問,卻又配合着将小六交代給她的話答回去。
倆人不冷不熱的聊着天,直至小六派人來叫了,她才離開。
“六兒,怎麼了?”小六急急忙忙叫她回來,想來是出事兒了。她剛進宅子,就見小六在前堂等着,皺着眉,不停的踱步來回走。
“郡主,咱們得晚上就離開了,京城出事了。”小六看見她忙迎上來,“林姑娘前些日子鬧了自盡,幸得戲班的人發現,才救回來。誰勸她都不聽,也不願見人,如今連戲都停了。”
“金玉姑娘自盡?一個個的都瘋了!這大婚将至,她又鬧甚?”富察雲依怒,心裡不懂林金玉到底要什麼了。
“少爺說如今唯有你能勸勸她了,要我們這就回去。”小六小心翼翼看着富察雲依臉色,輕聲說着。
“我倒成了能人了?她尋死覓活,旁人勸不住,我就管用了?要說宮裡那位就是找事兒!當初不讓她跟來江南不就好了?”富察雲依一氣,連帶福臨一塊兒罵了。小六一聽,心裡一驚,忙捂住她的嘴。
“哎呦,我的主子,這話能說麼?”
“還不讓人說了?”富察雲依心裡也是驚慌的,卻依舊嘴硬。
“行了,别氣壞了。收拾收拾東西,咱一會兒就離開。”小六哄着她。
下午些時候,人就離開江南了,這江南行也就到此了,富察雲依和小六倒是沒什麼,隻張大蓮心裡有些緊張,這就進宮了,她從前哪敢想這個呀。
奔波勞碌的,幾人總算在十月三十日這天進京了。剛出江南,富察雲依生病,路上耽誤了許久,不然也得提前了十來天。
聽着馬車外面人聲鼎沸,車水馬龍間,富察雲依和小六的心才放在肚子裡去。倆人相視而笑,“到家了。”
“大娘,一會兒你不必擔心,你同我一塊兒就是了。我陪着你呢。”富察雲依握住張大蓮滲出虛汗的手,安慰着。
張大蓮聞此點頭,可還是少不了緊張,第一次進京面聖,不知天子是個怎樣威嚴的人。
到此時,小六突然叫停了馬車,跳下去,回頭向富察雲依努嘴,“喏,我到了,得先回去放了包袱,再回宮當差。少爺指定在宮門處等着的。”
“好。”富察雲依掀開簾兒看着他離開。
“姑娘到了。”不多時就到宮門處了,富察雲依掀簾兒一看,納蘭明珠果然穿戴着禁衛軍統領的軟甲在那兒候着。
“來,大娘,下車了。”富察雲依先下去,又轉過身去扶張大蓮。不遠處的納蘭明珠自然看見她了,手握着佩劍就迎來。
“郡主,大娘。”礙着宮門前來來往往的人,納蘭明珠象征着抱拳拱手。
“今兒又你值守宮門了?齊魯呢?”
“兆佳大人今日換守乾清宮。他要知道你念着他,指不定躲多遠。”納蘭明珠招呼着一旁的禁衛軍将馬車上的包袱箱子全卸下,“你們幾個小子還不過來擡東西?”
“來了!奴才見過郡主。”幾個原是嬉笑着的,問了禮後才正色,幹起了活兒。
“六兒路上來信說你先前病了?”納蘭明珠想起她晚了幾天的事兒,擔心她身體。
“都好了,隻是風寒,無大礙。”富察雲依回答,又要走,“你不走?”
“值守呢,我就不送你進去了,你呀,回去換身衣裳,到養心殿面聖去。我額娘和宜安郡主在太後那兒,你若想,就去瞧瞧。”納蘭明珠揚起手中的佩劍。
“我走了。”富察雲依順勢拉起張大蓮,向着瀾梨苑去。
瀾梨苑外,淩珠早早就率着一衆下人在門口候着了,見了遠處富察雲依的身影,才都跪下:“恭迎郡主回宮!”
“起來吧,都跪着做什麼?沒事兒做啊?”富察雲依早笑開了花,卻忍不住數落一通。
“主子,您可算回來了,您不知道,前日見了皇上回來,我們還高興呢,誰知你沒能一同回來。”
“就是啊,您不在,我們還是每天打掃着,可就覺得空蕩蕩的。”
一人一句的将富察雲依哄得找不着北,卻沒忘記給大夥兒介紹:“這是張大娘,往後與你們一同吃住了,都放尊重些,誰也不能怠慢了她,你們叫她張嬷嬷就是了。”
“見過張嬷嬷!”淩珠帶了頭,這下人個個也跟着應。
“你們别多禮了,受不起呀!”張大蓮忙扶起淩珠來,嘴裡連連說着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