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手裡拿着咬了半塊兒的栗子糕,嘴裡的還未咽下,擡頭望着牆上的挂畫,幽幽開口:“當初永華夫人執意到西疆陪着他,如今倆人沒準和好了。”
“我總忘不了柳姨每日為他們焦心的樣子。倆人常常拌嘴,鬧了些,可也讓人羨慕。”富察雲依捧着一碟梅花酥,頭歪着晃悠。
“好好坐着,晃悠什麼?”
福臨生怕她給自己晃悠過去,出手扶着她。
“這不是新鮮梅花瓣兒做的吧?倒像是前些日子留下來的梅花蜜餞。”富察雲依嘗着嘴裡的梅花酥,有些甜了。
“就你知道,的确不是新鮮梅花,梅花生出來就給做蜜餞了,這天兒哪還有梅花給咱用。梅花蜜餞搗碎了做的。”
福臨說着,也嘗了一口,随即皺眉:
“甜過了。不似梅花的清香。”
“今日忙宜安了,沒去慈甯宮請安吧?”
“沒什麼要緊,太後體諒我身子,沒讓我再去請安。”富察雲依回着,一面将手裡沒吃完的梅花酥放回碟子裡。“是太膩了,還是栗子糕好吃。”
“你向來愛吃栗子糕,若再想吃就吩咐禦膳房做便是了。”福臨知道她愛這一口,所以今日的早膳才有栗子糕。
“九哥偏心,那承乾宮的娘娘有自己的小廚房,您還給她送點心去,我沒有,您倒好,也沒見着您給我送去。”
富察雲依不幹,耍起脾氣來,佯裝生氣,悶頭坐一旁。
“你怎麼還同承乾宮計較?往後想吃什麼,告訴禦膳房,給你送去,行了吧?”
“禦膳房每日隻兩膳,我能吃上其他的嗎?”
“我往日瞧你宮中點心可不少。”
“那都是同着兩膳送來的,除兩膳外,宮裡上下隻有您和太後才能有額外的點心。平日送到手上的點心,我可舍不得吃多少。
李斛在門外聽倆人鬥嘴,沒忍住笑,隻越聽就越不對勁兒,李斛這才驚覺禦膳房恐是苛扣了翊坤宮的膳食。
宮裡上下哪一宮不是除了兩膳送去的點心外晚間都有點心的,怎的翊坤宮就隻有兩膳。
李斛能明白,福臨何嘗不能,隻不過心裡憋着氣,待富察雲依離開才發出來,嘴上直罵着禦膳房的下人,連吃食都能苛扣,想來用的物料上也不盡然。
“李斛!進來!”
“奴才在。”
李斛躬身進來,也知道福臨喚他為何。
“你到内務府查查每日供應到翊坤宮的物料,再到禦膳房瞧那些人每日都是做什麼的!”
“宮裡吃穿用度雖以等級行事,可也沒有這般苛扣主子的!”
“奴才這就去辦清楚。”李斛退去乾清宮,一路向内務府去。
正是早膳時,禦膳房向來是先給福臨和太後宮裡送去,才給各宮送,李斛趕得巧,禦膳房總管正吩咐人給翊坤宮送。
“慶子兒,你這是哪個宮的?”
李斛攔住人,心裡卻想定是哪個貴人用的。
慶子還未回答,一旁吆喝的胖子便跑過來。
這是禦膳房的總管,姓周,他正吆喝這慶子怎麼還不走,就看見李斛了。谄媚地上前問候:“是皇上身邊的李總管,不知來這兒油水污漬之地所謂何事?”
“周總管啊,皇上命我來檢查各宮的膳食,生怕出錯了。”李斛這話,周總管以為是皇上的膳食出了差錯,于是忙跪地。
“李總管明鑒,我這禦膳房是斷不敢對主子的吃食做手腳啊!”
“皇上的膳食沒問題,有問題的是翊坤宮的膳食。”
周總管愣,心想這翊坤宮的膳食還沒送出去,哪兒有問題了。“這,翊坤宮的膳食還未送出,怎能出問題?”順勢指着慶子道。
“這就是郡主的膳食?”李斛望向慶子手上的膳食,微怒,他方才還以為是哪位福晉吃的,竟不曾想就是富察雲依的。
“周易!我看你該叫走人!宮裡的郡主怎的就與福晉的膳食一般了?若不是今日皇上讓我來,咱還蒙在鼓裡!”
“這,這,我。”周總管連對着乾清宮方向叩首:“臣也不清楚每日膳食的去向啊,膳食做好後都是直接送到各宮的,臣也沒仔細看呐!”
“哼,有這些話,你跟皇上解釋去!”李斛預備離開:“禦膳房是該整頓了!今日郡主的膳食還不送去?”知道富察雲依吃過了,這些吃的送到翊坤宮給下人也是好的。
慶子得了令,端着東西就慌忙離開。整個禦膳房都在看周總管笑話,李斛思索也該到内務府去,也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