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李斛見沒什麼好藏着的了,也就敞開了聲音說。
“不過奴才倒是給太後回了話,隻說皇上現在不宜回去,太後沒有什麼不高興。眼下佟氏福晉身孕已有六月,這才顯懷。”
“傳朕旨意,佟氏福晉封妃,賜居景仁宮正宮。”
“奴才一定辦好。”
“多找些靠譜的下人伺候她。”
“是。”
回到屋裡,福臨還未坐下,富察雲依就淡然開口:“我聽到了,佟氏有了龍胎。”
福臨滿眼複雜的看着她,緩緩點頭。
“六個多月了,想來也快生了。”眼底還是有欣喜之情的,福臨話語裡也難掩高興。“皇額娘說紫氣繞身是個好兆頭。”
“恭喜皇上。”
她也想過倆人會兒孫滿堂,一世一雙人,可盼得多了,久了,留下的就隻有失望。
似乎誰都能和他有兒有女,唯獨她不能。
随口聊了幾句,許見不得福臨對即将臨世的孩子有這麼多期待,富察雲依悶聲說自己困了。
福臨這才住嘴,給她将被角撚好,轉身關門離開。
福臨走後,富察雲依悶在被褥裡,睜着眼胡思亂想。
淚水是個不争氣的,竟從眼角滑落,富察雲依伸手抹淚,踢開被褥,賭氣似的用力拍了拍,側身向裡,手有一會兒沒一會兒的劃着牆面兒。
心裡勸着自己也别再惦記,慢慢就睡沉過去。
齊魯托人帶了好幾斤螃蟹到雲親王府去,冬日螃蟹難得,福臨念這些奴才有功,特許晚時一院子的下人都在一塊兒吃,淩珠剝好了蟹肉給富察雲依與福臨送進屋去。
“齊魯倒還記得你喜歡這東西。”
“兒時在他那兒沒少同他搶。”
“這螃蟹屬寒性,你脾胃向來不好,少吃些,再喜歡,偶爾吃一次就好。”嘴上不讓她吃,福臨還是喂到人嘴裡去。
“朕記得宜安也愛吃,也得讓明珠提醒提醒,别傷了胃。”
“難得皇上記得。”富察雲依打趣。
福臨悶笑:“吃吧,吃完了得喝藥,明珠昨日拿了好些蜜餞來,也别怕苦。”
迷迷糊糊又是半個月,就杏月了,再過一月便是福臨的生辰月,難得福臨想要過宴,宮裡早早就開始準備,生怕時間不夠的。
富察雲依的天花也沒什麼症狀了,雖未痊愈,可雲親王府還是解封,宮裡也将富察雲依接了回去,隻是翊坤宮還是日日撒藥水防着的。
王府周圍的人也都依旨搬回來。
一樁樁好事倒接二連三的趕上,宜安又有身孕了,對此富察雲依也沒什麼好說的,納蘭明珠想開了便好。
最讓富察雲依吃驚的事,要屬福臨堂上給雲親王與富察恒泰為國捐軀一事查了真相,滿朝皆知靜兒殺害了當朝鎮國将軍,科爾沁對靜兒的作為隻剩怨氣,可左右卓禮克圖王妃心軟,舍不得恨她這唯一的女兒。
吳克善寫了認罪書呈給福臨,終歸抵不過福臨對他們的失望,念是表親,福臨隻回道下不為例,又罰了靜兒與吳克善三年俸祿,這事兒就作罷。
富察雲依紅着眼向坤甯宮去,坤甯宮下人早被遣散,如今隻剩靜兒與一個小宮女倆人了。
富察雲依猛地推開門,撲到斜坐在榻上的靜兒跟前,從身後掏出匕首抵上人的頸部:“你怎麼這麼狠?”
“到頭來竟是我哥哥的錯了?”
富察雲依一手握匕首,一手掐上了靜兒,小宮女見狀忙奔到外面求救,引得宮人們紛紛回頭,卻沒人敢上前,如今靜兒待罪之身,還是不要搭理的好。
“孟古青!我雲親王府家破人亡的都是你害的!”
“我還信了你這麼久!對着我笑時,你心裡就沒有愧疚嗎?”
“他該死。”孟古青斷斷續續說出話,對富察雲依諷刺一笑。“留下你一個,才是我對你富察家最大的報複。”
“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大哥本來沒死的,可惜了,我将消息給了費揚古,你大哥大概已經死在江南了。”
“你!我殺了你!”一刀插入靜兒胸膛,門外侍衛恰沖進來,靜兒雖痛苦,可看向富察雲依的眼裡更多諷刺了。
太醫檢查過,好在沒傷到要害,傷口也沒有刺得很深,算得上是皮肉傷。
福臨趕到,生怕富察雲依再如從前那樣神志不清,一直死死抱着她不撒手,一直把她拖出坤甯宮後,才放手。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要是真讓她死了,科爾沁會怎麼對你?!”
“凡事考慮後果,别再傻了!”
富察雲依回想自己方才就這麼将匕首插進去時,也忍不住顫抖,自己還真是被沖昏了頭腦,若靜兒真死了,科爾沁還真不放過她,甚至會牽扯到大清與蒙古多年來的利益。
生怕富察雲依再做出什麼,福臨看着李斛将她送回翊坤宮後,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