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啊先生!我會寫字了!”
“嗯。”岑恕笑着點點頭,“姑娘寫的真好。”
江荼看了眼岑恕的字,笑容有了些赧然,“就是和先生的字擺在一起,實在有點……妖魔鬼怪了……”
“慢慢來,初學便能寫成這般,已經很好了。”
得到誇獎的江荼垂下睫毛抿抿嘴,嘴角是藏不住的喜悅,本就晶亮的眼睛更蒙上一層光彩,将自己的字鋪在桌上,認認真真折了起來放進懷裡。
“這可是我第一次寫字,要好好留着!”
“嗯。”
說完,江荼胳膊肘在案上,看着岑恕的字,連連感慨道:“不過先生您的字,可真是太好看了!看到這麼好看的字,就像見到了先生您一樣!”
“實在過譽了。”
江荼猛地回過頭,突然到把岑恕看的一愣,“您可以把這幅字送給我嗎?我想回去再照着您的字練習練習。”
“嗯……稍等。”岑恕說着又攤開一張空白的紙,将方才那幾句認認真真重寫一遍,才遞給江荼。
上一張字為了遷就江荼,岑恕故意将字寫大,雖然清晰,但并不适合将紙覆上臨摹,所以岑恕才複寫一張字體适中的。
“哇……”江荼雙手接過字,視若珍寶,又叨叨咕咕念了一遍,上面寫的是《千字文》的開篇。
念完,江荼把紙抱在胸口,由衷道:“先生,我喜歡《千字文》。”
岑恕側過身來正對江荼,“願聞其詳。”
“這我說不出來。”江荼腼腆地笑笑,“就是覺得念起來可真好聽,尤其是這一句‘金出麗水,玉出昆崗’,尤其喜歡,也不知道為什麼。”
“嗯……”李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這短短一句,就涵納了隴朝統一以來最偉大的兩個軍号,的确是響亮。”
“我知道!”江荼興奮道:“趙家麗水軍,崔家昆崗軍,便是在我們這小鎮子裡也是如雷貫耳。
先生,我小時候就是聽着趙大将軍和崔大将軍的故事長大的,近些年好像很少聽到他們的消息了,您可以給我講一講嗎?”
邊說着,江荼身子向前傾去,雙臂支在膝蓋上,一幅認真聽故事的模樣。
“好……”岑恕下意識地答應,可真要開口講起那個人,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崔……氏,如今已沒有什麼好講的。若姑娘想聽,不如在下說說趙大将軍。”
“趙岘将軍,開國柱石,出身崆峒趙氏,家族世代習武,于五代亂世護一城無虞百餘年,族人極善使長槍,先帝曾親提‘百兵巅、諸器王,崆峒天下第一槍’。
趙将軍少年時南出崆峒,跟随先帝和當今聖上南北征戰二十餘載,如今陽嶺以北、近版圖半數的國土都是趙将軍打下的。
崆峒趙氏的家傳長槍最長可達八尺六,槍身皆由黃銅打造,以勢重、氣橫聞名,遠觀槍舞影連,好似浮光躍金,是當之無愧的重器。
趙将軍在趙家槍的基礎上,兼其勢,去其鈍,在強橫的基礎上更發揮出長槍靈動的優勢。
于萬軍之首揮舞長槍時,身若靈豹,槍似蛟龍,紮槍如鬥虎,出槍如箭射,是當今聖上親封的神威大将軍、一品國公。
便是封武十餘年的如今,也仍是名副其實的隴朝第一武将。”
岑恕頓了一下,接着道:“要說趙将軍最出名的戰績,莫過于早年先帝征戰西北,曾遭遇漠索騎兵的重創,連退五十裡,直到退入孤城一座,退無可退。
當時,先帝身邊僅剩趙将軍一将,兵數百,餘下一城手無寸鐵的百姓。面對的,卻是漠索數萬騎兵,主将更是連勝十二場、風頭正盛的漠索大将戶蘇裡戈。
危難之際,趙将軍身負九梨天罡趙家槍 ,一人出城,于敵軍前叫陣。
雖千萬人,猶神态自若、聲若洪鐘,高聲道……”
“漠索蠻夷莫猖狂,我乃崆峒趙天襄,軍号麗水,槍号九梨天罡,有膽者誰敢與我一戰?”
這一句,是江荼接的。
這句一出,岑恕微微一愣外,就是江荼自己都怔住了。
她原是随便起個話頭,可聽着聽着竟是徹底入了迷,不禁喃喃語道。
江荼很快回過神來,展顔笑道:“是不是一字不差,我都說我是聽趙将軍的故事長大的。”
趙岘威名太盛,江荼能接出這話,倒也不突兀。
“當真是一字不差。”李誼點頭。
“那後來呢?”
“後來,趙将軍提槍入陣,連提敵将首級四具,氣勢之不可一世讓敵軍誤以為城内布下重軍,猶豫多日不敢貿然進攻,最終為我朝軍士等來援軍,化險為夷。”
至今,漠索士兵仍‘聞趙色變’,私下偷偷稱趙将軍為槍神。
而那城百姓更是奉趙将軍為武聖。
說起那座城的名字,江姑娘或也有所耳聞。”
“嗯嗯,聽說過。”江荼點頭。“那座西北邊陲的城池,名做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