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吵鬧,就是小石仍舊每日哭哭啼啼,眼睛腫得和桃子一樣,趙缭尋了最好的藥,也用處不大。
“那邊好了,整日熱熱鬧鬧籌備嫁妝。倒黴怎麼就倒黴我們娘子一個……這麼多年不在家,好不容易遇了個如意郎君,就這麼沒了……”
趙缭在窗邊看書,小石背對着她坐在她身邊的毯子上,嘴裡嘀嘀咕咕道。
“我的好小石啊……”趙缭哭笑不得探身喂了塊糕點在她嘴裡,無奈道:“歇會,歇會再叨叨啊。”
小石委屈巴巴啃着糕點,就聽小侍女急沖沖跑進來道:“三娘子三娘子三娘子!神家三少爺來了!”
“什麼!”小石“騰”得站起來,滿口噴點心渣,“來幹嘛?!來退婚?”
“那倒沒說,哦對,神夫人也來了,在前廳和咱們夫人說話呢,還提了好些禮物,聽了半天就是安慰她和話家常,沒說退婚的事。”
“呼,吓死我了……”小石回了口氣,轉頭看趙缭看着書,頭都沒擡,心裡更發愁了。
我的傻姑娘啊,這時候還不着急呢。
這時,又一個小侍女更着急得跑來,一路就連連喊道:“快回避快回避,神三少爺要進來看望我們三娘子。”
小石這次眉開眼笑了,急得張羅着把人都帶走,還不忘把趙缭桌前的熏香點上。
趙缭心中一驚,第一反應這不逢年過節,神林突然上門,不會對她的身份有所察覺,特意來上門試探吧。
想着,連忙把桌上關于軍事兵器的書籍都收攏,順手滅了聞着鬧心的熏香。
剛做完這些,就聽院中腳步聲響起。
不知今日怎的如此巧合,連日陰天後,難得是個晴天。
碧空如洗下,花窗棂裡,青竹掩映中,俱是藍衣中人,好似天人在水,兩相得宜。
趙缭轉頭,頭上珠钗輕碰,與檐下銀鈴相和,完全落入庭中人眼中。
“神氏子林,恭問鄉君春安。”神林深深行禮。
“趙氏女問神三公子安。”趙缭以女禮還之,遂從窗邊走之門口,向内請道:“請。”
神林餘光看了看四下,見無人,便道:“多謝鄉君好意,在下就不進了。
無意叨擾鄉君,請在院中稍坐片刻可好。”
“好。”趙缭跨出門檻,對内堂喚道:“小石,看茶。”
趙缭院中種滿竹子,即使此時日頭不弱,但坐在庭中,從層層竹林穿過的日光溫煦若月色,留下滿桌滿身的竹影。
小石送來茶後,抿着嘴笑着退下了,一時隻剩下趙缭和神林。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獨自對坐,一時誰也沒有開話頭。
趙缭鼻尖不經意得微微一動,低垂的眸中露出一抹哂笑。
好忙啊,少宗判官,這渾身的血腥味。
還是神林轉過身來,先道:“鄉君容禀,今日晚些時候在下要出趟遠門,隻有這會得空出來,來不及事先通禀過府,就冒然來訪,實在抱歉。”
果然,最後還是派他去查漠索了啊。
趙缭心中無聲笑,面上卻是緩緩擡頭,垂眼颔首,惜字如金,“公子客氣了。”
桌下,神林的手把衣邊都攥出褶子,猶豫下還是道:“鄉君……這段時日可好?”
趙缭低着的眉頭一皺,凝神分析其中意,可微微一轉頭就看到神林看着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