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沒想到的,是收拾秦家遺物時,發現兩口外觀相似、裝着的東西也相似的木箱子。
箱子裡,有冬夏兩季的幾件衣服,還有手帕、裡衣等小物件。
在箱子底,還有一模一樣的兩身紅色嫁衣。
江荼拿着衣服站起身來,從衣服裡調出一張紙,上面秦符符的字迹寫着:
荼荼阿妹。
這一下,江荼對這件衣服有了印象。
下雨天,茶館人少,兩人收完晾茶,就坐在鴻漸居後院的草棚下,江荼抱着簸箕撚茶,秦符符就坐她對面做女紅。
“歇一會吧,眼睛不酸嗎?”
秦符符擡頭,笑着搖頭,“做自己的活,怎麼做眼睛都不酸。”
“哦哦哦~”江荼放下簸箕,抓了把曬幹的麥子,一邊吃着,一邊故意看着秦符符逗她:“原來是自己的嫁妝。”
“你再拿我打趣!”秦符符抓了一顆麥子輕輕扔在江荼頭上。
江荼笑着取下頭上的麥粒,奇怪道:“不過這個樣式,我怎麼好像看你繡過呢?”
秦符符低頭忙着穿針引線,溫柔笑道:“樣式總歸那麼幾個,還能個個不同不成?”
“也是。”江荼又抓了一把麥子,沒再多想。
“你說就一個阿弟,沒個姊妹,又從來不做繡活,以後成親,嫁妝可怎麼辦呢?”秦符符低頭自語。
“我有你啊,你就是我阿姐。”江荼笑道,本意是開玩笑。
“你啊……小賊貓,現在知道認姐姐了。”秦符符伸手,笑着戳江荼的額頭。
原來,秦符符真的給她準備了一模一樣的一箱嫁妝。
“阿姐……”江荼抱着衣服,空蕩蕩的屋子裡,再沒了歡聲笑語,隻有自己泣不成聲。
趙缭下意識張口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越咬越狠,像是要吞下自己整個下巴。
就和她挨一百二十鐵鞭時,為了不發出聲音,咬得一樣狠。
同樣都是心明明沒有受傷,卻痛得仿佛萬箭穿心的時刻。
埋葬了秦家三口之後的幾天,江荼在秦家小院中再沒出來。
江蘼幾次想進去給她送飯,都是還沒開門見到她人,就被冷聲趕了出來。
趙缭坐在床邊地上,想起自己是為了守住親人,才隐姓埋名來到辋川。
現在她的親人們都踩着她的血過的很好,她的親姐姐剛剛得償所願嫁給了意中人。
而沒有一點血緣,但真正在辋川陪伴她十幾年,用自己的溫柔善良,給了江荼太多慰藉的秦符符,她卻沒有守住。
想到這裡,趙缭心中揪緊,眼中隻有苦笑。
就在這時,外間的屋門發出響動。
“出去!”趙缭的頭靠在膝蓋上,閉着眼道。
屋外安靜了一會,随即以更小心翼翼的形式出現。
“阿荼姐姐……”一個小腦袋探進裡間。
是鎮上最乖的小孩,友華。
江荼擦去眼角的淚,強打精神問道:“你怎麼來了?”
友華見狀,才開了門走進來,走到趙缭面前猶豫半天才拿出身後的小紙包。
“姐姐,你……你吃點吧……”
說着,放在江荼面前就要走,卻又被叫住。
“小友華,這是你專門做的送來的?”趙缭打開,是一包歪歪扭扭的點心。
“嗯……”友華低着頭糾結片刻,還是擡起漲紅的小臉,誠實道:
“是岑……岑先生讓我拿給你的……他說讓我……我不要告訴你是他給的,但是我……我不能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