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妤停箸,有些驚訝:“不會這麼巧吧?”
“以我從前對熙和郡主的了解,她的事肯定得攪得人盡皆知,顧…夫君應該也知道。那他把貓送來,應該事先确認過了,不是熙和郡主丢的那隻……吧?”
姜凝婉覺得也有道理,便不再多說,轉而問起她身體。
“我已經無礙了,可惜錯過了騎射比試。”
瞧她的精神不錯,姜凝婉也放下心來,夾了一塊肉放她碗裡,笑道:“可惜了不能一覽你夫郎的風采?”
“阿姐!”
姜凝婉心情很好,笑容不禁又擴大了一些,伸出食指輕點妹妹的眉心。
然而她忽然想到什麼,又輕輕歎口氣:“不過你也瞧見了,熙和不是個省油的燈,沒想到定遠侯都娶了你,她還是這麼不知收斂。”
姜初妤也對這事頗為介懷,收起笑:“阿姐是說,熙和從前就喜歡纏着他?”
姜凝婉點點頭:“也就這兩三年的事吧,誰都知道熙和向他大膽示愛,可惜郎無情。定遠侯征戰一年餘載,熙和也到了該出閣的時候,她誰都不嫁,就等他回來,可是……”
“可是被我搶了先。”
姜初妤接過話來。
她想起顧景淮斬釘截鐵地說他日後要娶平妻,還有今日熙和坐在她位置上,他并未有所表示,心中的擂鼓就像馬球賽時那般敲個不停。
莫非……他也有意于熙和,二人早約好了等他出征歸來後娶她?
這就能解釋熙和為什麼等他得勝而歸,他又為什麼對自己不喜了。
姜初妤細密的眼睫顫了顫,什麼珍馐都食之無味了,可為了不讓阿姐察覺,她木然地往嘴裡塞着東西,自己勸慰自己,是她多想了。
“不論如何,你今日也算是拂了熙和郡主的面子,她難免記恨,萬事小心。”
臨走前,姜凝婉又叮囑道。
她應下了。
*
入夜,姜初妤輾轉難眠。
她的夫君就睡在枕邊,可她卻不敢靠近,更别說親近。
阿姐的話讓她無端有了很強的危機感。
她記得,顧景淮可是有着第一公子美名的,又立了軍功歸來,正是京都貴女争搶的對象,如此輕易被她搶去,恐怕招惹來的怨恨不止是熙和的。
她一心隻顧着逃離渝州,哪知有沒有落入另一個龍潭虎穴,不免開始擔心起了将來。
姜初妤朝牆一側側卧着,偷偷從枕下掏出一個物件。
那是一隻早已無味的香囊,布料也發暗,青底金線上歪歪扭扭地繡着「茂行」二字。
她看了幾息,忽然攥緊了香囊,好似要把它捏平一般,思緒朦胧地躍回了九年前。
彼時年幼,定下婚約後,姜初妤曾借着初學女紅的方便,繡了這隻香囊贈予顧景淮。
可惜,他不領情,香囊被退回來了。
那時的她可是姜父的掌上明珠,嬌俏的下巴一揚,放話道:“本姑娘送出去的東西,别想退回來,沒門兒!”
第二日,她院裡的仆役居然在一棵老槐樹下發現了這隻香囊,它髒兮兮地躺在土裡,被人棄之如敝履。
不得他心意的,便會是這個下場。香囊也罷,人也罷。
姜初妤摩挲着指下泛舊的布料,心下澀然。
這是她唯一留着的與過去有關的信物了,本想找個機會再贈與他,現在看來,或許是沒那個必要了。
窗外明月高挂,樹影落在窗棂上,像伏在夜裡的猛獸,靜谧又危險。
姜初妤側卧在床上,看着樹影随風微微搖動,眼皮越來越沉。
馬上就要睡去之時,她忽然一個激靈清醒了。
忘記喂小白貓了!
她擔心把它撐壞,還特意囑咐下人不要私自喂食,本打算睡前去喂,可心事重重的,居然就這麼忘了。
睡意全無,姜初妤連忙坐起身,卻發現睡在她身邊那麼大一個夫君,不見了。
不會和熙和月下幽會去了吧?
她搖搖頭,把這個念頭晃出腦海,披上罩衫踩上趿鞋,點了盞油燈匆匆出門。
好在是盛夏時分,夜晚也不怎麼涼,她松松系了罩衫,向院中那顆枇杷樹下走去。
屋裡暫時沒有安置小白貓的地方,又怕它晚上瞎跑,春蕊和幾個小宮女一起編了個更寬敞的竹籠,裡面放了軟墊,作為貓兒臨時的小屋放在了樹下。
可沒想到,此舉也方便了偷貓賊。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