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我就猜到肯定會有你!”周氏公子朝秦王世子作一揖。
“洋士!我也知道你會被選上!”韋沂朝周洋士那邊跑過去,太子還未到,在場四個陪讀的公子裡,他就跟周氏公子玩得熟一些。
但他又不似一般世家子弟,他的父親是當朝皇帝的弟弟秦王,作為秦王世子,韋沂此刻是四人當中身份最高的那人,另外兩個世家公子也是不知如何開口跟他搭話,一直規矩的站在自己的位置旁,畢恭畢敬地看着他的一舉一動,深怕那裡做的不對而得罪了他這個秦王世子。
韋沂本來還想着來此成為太子的陪讀,應該能結識一兩個好友,但事實上隻有周洋士還尚能說說話。
韋沂看了看身旁的周洋士,心中也有些悶。他其實與周洋士算不上深交,隻不過他的父親是秦王,免不得有世家要拉攏,而周氏就在其中。
看着周洋士一臉純樸的樣子,據說他今年才十歲,臉上的稚氣還未脫去,一看就是沒有見過這般“大場面”的樣子,而且看起來也不太聰明!
韋沂想,他肯定不會和這樣的人做到關系很好的朋友。
可實在不巧,就在那一天,他被這個周氏公子狠狠的打臉了。
太子姗姗來遲,跟韋沂說了一會兒話後,才看向其他三人。
一句“各位,本宮有事耽擱,請太傅教學吧。”将殿中的尴尬拉回正式。
課中,太傅以“造運河”提問,問在座的五名少年。
韋沂隐約聽父親話語中提起過,那是秦王連同三大世家一起上奏的。皇上看了奏折後大贊,進來一月都在與各大臣商議運河之事。隻是沒想到太傅會直接在講學中提出。
座上一片安靜,沒有人回答。
太傅欲言又止,模樣十分苦惱。這個問題是皇帝命他問的。可眼前的五名少年,也不是一個都不知道的。
隻是太子是太子,太子陪讀是太子陪讀。
那四個少年看起來各有心事。
韋沂壓根就沒多加深想這個問題,撇頭看了看太子,示意他開口說一句話。
可太子偏偏在這關鍵時候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他端正坐在主位上,認真帶着詢問的表情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的老師,似乎很期待這個問題的答案。
另外兩個世家公子,一人面露惶恐,就算知曉一點答案,也不敢在太子之前将話說出口;一人鎮定一些,卻一直看着自己桌前的白紙。
隻有周洋士,他的表情略帶天真,接着為難,然後又變得糾結,最後又恢複那種讓人對其不會産生敵意的質樸。
他起身,朝太傅深作一揖,又轉身向其他四人做禮。接着回身,侃侃而談。
韋沂就是在那時對周洋士改觀的,他朝太傅作的禮是學生對老師之間的禮儀,而對他們作的禮是同窗之間的禮儀,并沒有将太子列為特殊。
太子也在周洋士這一舉動之後,用了正眼看他,又在聽了他對太傅所提之問作出的回答後笑出了聲。
韋沂、太傅和另外兩個世家公子皆是一驚。
太子說話,笑聲爽朗,“不愧在殷江一帶有着‘神童’之稱,不是虛傳!看來本宮選對人了!”
韋沂默然,在太子的笑聲中,太傅的贊賞中,和兩個世家公子的恭維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以為自己夠了解周氏的這個公子了,卻還是沒有太子了解的深。
他們這一群少年,太子最年長,也不過十五歲,他與周洋士像是相遇恨晚。
不過,他替太子高興。之後他的父親秦王也可以少操一分心了。
周洋士一述成名,在之後的七個月中不斷令他吃驚,令太子高興,就連皇帝知曉後也大為贊賞。
但樹大招風,人表現的太好,是會遭人嫉恨的。
一年多後,周洋士“招搖”的讓很大一部分人不舒服,他被卷入黨争。
太子退讓,從此遣散四人,獨自一人迎難前進。
而韋沂最是清楚,周洋士為何會身中慢性劇毒,就在他想幫周洋士讨回公道的時候,周氏公子以重病請辭,回了殷江。等韋沂去到周氏時,周洋士早就不在家中,那時太子又出事,他又匆忙趕回皇城......
“數年未見,若不是我又去周氏,請求周大人,我連你在那裡都不知道。”回想當年的往事,韋沂還有些唏噓。
“你見到了,我如今過得很好。”滿白川的語氣好像沒有什麼懷念的感情。
“洋士......”韋沂沉了沉聲,乞求道:“太子......他如今太難了,他需要你......他需要我們。”
“世子。”滿白川很冷靜,他當初就是沒靜下心去想過,才會給自己招來災禍,“殿下需要的不是我們,是身邊要有能夠相信的人罷了。”
“所以我來陳國找你!”韋沂有些生氣,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強人所難,可太子的處境不容他們任性,“太子很希望你能再回到大赤國。”
“你知道當醫者很多年之後,我最大的感受是什麼嗎?”滿白川問,神情平靜,給人的感覺早已不是做太子陪讀時期的那種質樸,是看透。經曆和見證過無數次的生離死别,他覺得很多東西都已經不重要了。
“醫者,看透生死,心在世外。”韋沂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