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薛晴——”
一聲聲“薛晴”在城中回蕩。
不久之前,紫喬還在原地焦急地等待着薛晴出城門,可她等了快有一炷香的時間,還是不見有人出來,也沒有聽到有哨聲。
再三猶豫後,紫喬決定進城去找薛晴。
進去之後,紫喬就被她眼前的場景震住。
隻有一條通往内城的路,路的兩旁是石牆,不過一邊的已經沒了大半。
原本還覺得有鬼的紫喬,頓時感到輕松許多,她找了很久,幾乎小半個東城都找遍了,也沒能找到薛晴。
這個地方不像薛晴之前說的那樣啊?明明是個廢棄的城,這之中就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殿宇不再宏偉輝煌,看到的是一片幾乎已經全部倒下了的建築;城中看不到一點綠色,入眼的是黑色、灰色、灰白的廢墟,沒有一點能跟薛晴說的能對上。這城又極大極遼闊,一眼望不到盡頭。原本就靜得可怕的城,不知從哪兒吹來一陣風,将那些灰塵掀起來,而且還往紫喬那裡卷過去。
紫喬看後渾身一激靈,她此刻又着急又害怕,她好像突然能聽到一些聲音了,是一些呼救聲。
她左看看、右看看,在原地站定。
分明就沒有人,為何會聽到有人喊“救命”?難道真的是一座“鬼城”嗎。
紫喬不斷的說着話,以此來緩解她心中的不安定,才開始讓人覺得不那麼害怕,卻又突然之間出現聲響。
她大聲喊“薛晴”,一遍又一遍的喊“薛晴”,但是無人回她。
薛晴慢慢睜開眼睛,就迷迷糊糊地看到了紫喬胡亂在逃跑的身影。
她嘴角彎起。看着紫喬一聲聲、鉚足了勁兒的喊她。她覺得身體好像沒有那麼笨重了,她翻了個身,靠着一個東西坐了起來,搖頭歎氣。
心中想:這小姑娘那個怕死的模樣卻還是跑進來尋我了。
薛晴的心中頓時一急,喉嚨幹澀,硬生生的開口喊着“紫喬、紫喬”,可惜小姑娘根本聽不到。
她與她根本就不在同一個地方,怎麼能聽到。
紫喬在東城——那個荒廢了的國都,她在“東城”——真正的東城之國。
慢慢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薛晴側頭便看到一個人影。
是一個虛影,看不清臉的模樣,可确是實實在在托住了她虛弱的身體。
她能确認,這個依稀能看出是個女人模樣的“人”,應該就是韋沂說的他夢中出現的那個女子。
她還是不能動,但周身暖和了不少。
身邊的人影的面容也變得越來越清楚,薛晴靜靜地望着她。
原來這個女子就是之前對她“笑”過的那位女子。
可為何她一開始沒想起來呢?
那抹身影像是聽到了薛晴心中所想,居然開口發出了聲音,對她說:“我會将你的朋友安全送出去,并消除她進過城的記憶,作為回報,請你也将我的朋友放出。”
薛晴驚,這個女人的朋友,她何時又抓了她的朋友?需要放!
周圍的風像是脫缰的野馬,不受控制的朝紫喬那方席卷而去,同時還卷帶了更多的塵物。
看着自己快要被塵土和碎片殘骸包圍起來,紫喬還來不及反應,就眼前一黑......
“紫喬!”薛晴以為紫喬出了什麼危險,畢竟她剛剛看到了那一切不可能是假的,那龍卷風都将人吸進去了,能安然無恙的機會微乎其微。
她想質問身旁的女子,卻看見紫喬的臉再次出現。
隻見紫喬好好的在城外的一堆火堆旁邊躺着,睡得很熟。
薛晴大氣不敢出,深怕自己看到的是假象。
“你放心,她沒事。”薛晴身旁的女子輕柔地說道。
聽她這樣說,薛晴才慢慢地、不得已的地接受了女子存在的事實。
“你剛才說你的朋友?什麼朋友,為何跟我有關?”薛晴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女子的神緒飄遠,很久之後才說了一句話。
“我答應了他的請求......原來我以為自己被‘城’留下來是因為不甘心,但是我的心早已麻木,隻是在等他而已。”
誰都沒有告訴過她,原來他一直都在。
許多年前,還是在這個地方。
“皇妃!”有很多人跪下求她,“救救我們吧!”
她就站在祭祀大殿前看着下面的那些人,心中好像沒了什麼情緒。
那些人之中,有九成的人已經得了疫病,隻是狀況還沒有那麼嚴重。
當中有一些大臣、皇宮中的侍者,還有......她的父親和大王。
“皇妃......”她的父親開口了,臉上像是故意展現了很多的情緒,但唯獨沒有她想看到的憐惜,“我蔔了一卦,需你以身祭天,方才能化解東城國這一次的危機。你是東城國的皇妃......”她的父親欲言又止,但該說的話都說了。
因為是東城國的皇妃,所以她永遠都沒有拒絕他們的權利,也不能有任何疑問。
但是,她這次問了他們一個問題。應該是覺得沒有選擇了吧,所以故意躲開了那些人的目光,她側過身,問道:“那下一次呢?”
沒有人回答她。她又接着說:“父親!大王!下一次如果有别的天災呢?又該是誰來!”
她的音量放大了許多,像是嘶聲大吼,可喊出來的聲音卻是沙啞的。她留下淚,第一次這樣不顧自己皇妃的身份,在衆人面前哭了出來,似乎是習慣了,她哭的也很壓抑。
“你是皇妃!”她的父親再次強調。
因為是東城國的皇妃,所以,不能說“不”。
很快,她就沒有哭了,側頭最後看了他們一眼,一個個都是期待的、等着救命的神情。
忽然,她覺得心中好像不那麼難受了。她其實從來都沒有期待過,她隻能被期待。
于是她拂袖,毅然決然地踏進大殿。
她跪在靈壇下方,靈壇周圍也跪着其他術士。
這時有一個術士走到她的身邊,跪下來尊敬的用雙手朝她奉上一件東西。
她原本不想去接,但那名術士一直不肯走開。再過不久,她的父親就會來此親自施下咒術,所以她睜開眼睛看了看那名術士給的東西。
是一個玉佩,白色的,晶瑩剔透。也沒有什麼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