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悠悠說着話,在黑暗中努力地看向趙弦臉的位置,她不知道的是她臉上露出來的小表情一覽無餘的全部都被趙弦看進了眼中。
兩人暖暖落地,默契一般即刻放開了對方,魚悠悠輕輕往一旁挪了些位置。
“趙先生,老師那裡沒問題吧?”魚悠悠問趙弦,柳琴夫人肯定很擔心她。
正在想這是個什麼地方,他們待會兒應該怎麼離開這裡的趙弦聽到魚悠悠的聲音,他回頭從懷裡拿出來一根竹棍,竹棍被打開,他和魚悠悠的中間頓時亮起來。
“我讓柳琴夫人去立曰公子那邊了,你放心。”
“嗯。”
魚悠悠點頭,接着窘迫,她适應了剛剛的黑暗,對于突然之間出現的光亮很不習慣,主要是她忽然間覺得在趙弦面前不自在了。
趙弦這邊沒說什麼,他舉着竹棍沿着他們落下來的這個地方走了一圈。
這個地方四四方方的,周圍牆面上是一層木闆,木闆上的漆應該是新刷上去的,而且在上面沒有發現有什麼機關。
他擡頭看上面,上面已經關上了,從上到下有五六丈深。
沒有機關......
趙弦借着兩邊木闆的力使輕功移到了出口的位置,他伸出手掌用力抵了抵,發現外面應該是被封上了,他不在較勁,收了手回到了下面。
“如何?”魚悠悠問,這個地方不算大,若是被封死了,她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上面打不開。”趙弦說。
“那......怎麼辦!”聽到趙弦說的這句話,魚悠悠反而不擔心了,她相信他肯定有辦法。
“柳琴山莊有貴人在,不會有人敢鬧出人命,否則柳琴夫人也不會隻是‘消失’一會兒了。”
趙弦說着将手中的竹棍遞給魚悠悠。
“貴人啊!是立曰公子嗎?”魚悠悠接過竹棍,她曉得立曰公子的身份不簡單,可猜不出來他到底是誰。
“魚小姐!”趙弦靠近魚悠悠一步。
“嗯?”魚悠悠不清楚趙弦為何忽然叫她。
正當魚悠悠疑惑之際,趙弦道了一聲“又要冒犯了。”,他托住魚悠悠的腰往上跳起來,然後在魚悠悠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又往下掉。
這一掉他使了内力,将他們腳底下木闆踏破,往更深的地方去。
他們降落的過程中,魚悠悠借着光往旁邊看了去。
周圍是石壁,原來在剛才的那個空間下面還有這麼一個大的石洞。
她轉過來看趙弦,問他:“立曰公子是誰?”
若是柳琴山莊出現了一個“壞人”,那究竟是什麼樣的身份才能讓這個“壞人”隻敢搞出些無傷大雅的動靜。
如果這個人不是畏懼立曰公子的身份,那他為何給她與趙弦留了一線生機。
待他們落地後,趙弦放開她,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說道:“柳琴夫人擅琴,宮中的貴人有幾個對琴如此着迷呢?”
“陛下,皇後娘娘......秦王?”魚悠悠好奇,立曰公子看起來不超過二十五歲,根本不可能是陛下和秦王這其中的某一位。
“還有一個!”
“誰!”
“一個很喜歡聽琴卻不通音律的人。他也是柳琴夫人的學生,算是你的師兄,可惜他跟着柳琴夫人學了兩年撫琴,卻連最簡單的宮商角徵羽都分不清!”
“老師沒有跟我說起過。”魚悠悠頓了頓,然後她笑道:“不過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哦!”趙弦也笑。
魚悠悠手中的竹棍熄滅了,石洞中也沒有完全黑下來,她和趙弦都往那有些微弱的光透進來的地方看過去。
她慢慢說道:“都聞東宮樂師衆多,舞姬也多,我不隻一次聽來山莊做客的客人說起過......他們都說東宮裡面的人過得日子才算是人之向往,但是任誰也能聽出來這不是什麼好話。東宮的主人隻有一位......便是太子殿下了。”
如今的東宮之主世人稱之為太子音,難怪叫“立曰公子”呢。
“我以為柳琴夫人至少會跟你說一點。”
魚悠悠也不知道怎麼回趙弦的這句話,她忽然說道:“你們的關系肯定很好!”
“為何這樣說?”
魚悠悠答:“他是大赤國的太子殿下。你能這般打趣他,想必與他的關系不錯。”
趙弦卻說:“很好是很好,不錯是不錯,我與他不能算......朋友吧。”
“可你們目前還算得上是關系不錯的盟友呗!”
魚悠悠不介意,想與大赤國太子交好的人可是有很多的,盡管這位太子殿下的風評不好,可他也是太子,而且是皇帝陛下唯一的孩子。
“哦。”趙弦點點頭,他問她“那你信他們說的話嗎?”
“什麼?說太子殿下的那些話嗎?”
“是。”趙弦嚴肅起來,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說:“我與煜祺性情相投,若是能夠成為朋友定是久遇知己恨晚識。”
可惜他們隻是盟友,他們之間的關系随時都有可能崩壞,但隻要還有利益可獲,便就能多堅持一夕。
魚悠悠笑臉盈盈,對趙弦說:“我不認識太子呀!趙弦,雖然你說有太子殿下在柳琴山莊,那壞人才不敢輕舉妄動,可是今日不顧一切跳下來救我的人是你啊。趙弦,我相信你!”
因為相信你,她才不那麼害怕了。
“魚小姐,舉手之勞而已。”
趙弦的神情很是淡漠,他其實可以選擇不來搭救魚悠悠的,就像他說的一樣,太子音在此,不會有人能有機會動手,就連他也不可能在禁軍的監視下行事。
隻不過對于魚悠悠,他動的也不是恻隐之心,他很清楚地知道他是因為不會賭,禁軍雖然離的不遠,但遠沒有他跟着魚悠悠保護她來得及時。
因為石洞中确實很黑,所以魚悠悠看不見趙弦臉上的表情,不過她卻能感受到他周身之勢的變化。
可是她不能明白趙弦此刻的為難,她獨自說了話。
“既然是先生的舉手之勞,那我便不說感謝的話了!”
聽着魚悠悠的話,趙弦的嘴角有了一絲苦澀,他說:“魚悠悠,和太子音結識是我故意為之,對你們大赤國來說,我不會是好人。”
“哦。”魚悠悠點頭,心裡頭有些難受,她也說:“不是好人......那是壞人嗎?趙先生,我們的太子殿下都沒怕,我一介平民又何苦替太子殿下擔心。再說,對付壞人還得讓‘壞人’來,我覺得這也是你和我一起下來的目的之一吧。”
“哈哈......”趙弦眼中露出異樣的情緒,魚悠悠到底是會說服人的,他道:“如魚小姐所說,在下就得看看這當‘壞人’的滋味如何了。”
“希望非你所願!”魚悠悠由衷祝福着。
“走吧。”
趙弦拉上魚悠悠的手往那邊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魚悠悠還真的說對了,他所願的也許永遠不能如願,可正是為了他所願的,他才會來大赤國。
長路漫漫,隻有一個願望豈會甘心,隻要活着,想要得到的東西不可能沒有。
趙弦心中十分清楚,他想做的事有很多,想護的人也有不少。可獨獨一人,他将終其一生讓自己得償所願。
不為承諾,隻因為她是他可以抛下一切去成全的唯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