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勢力還不足以與秦王抗衡,可他也不願見他就此消逝,便将他的命交到了九生門手中。
九生門收錢辦事,隻要不是求榮賣國、不濫殺無辜、不損己之利譽,有多少錢辦多少事,就連對方是大赤國的秦王,他們也能做到在其眼皮子底下将“錢”拿走。
可這位太子音殿下卻是知道,現能與他的叔叔遊說一番的隻能是陳國的陛下了。因為這位陛下會答應他的請求,也能讓他的叔叔望而卻步。
九生門的主人本就是他——這位陳國的皇帝陛下。
周洋士生死一線被太子音用了半棵绮麗神草給從閻王手中搶了回來,正是恢複時候身子虛弱,秦王義女常栎又給他下了另一種毒,這一次的毒不會要人性命,可若不将毒清理幹淨,輕則神志恍惚,重一點便是要“睡”上一輩子了。
三國之中隻有一人可解,便是久負盛名的陳國九生門的費神醫。不過費神醫自六年前便沒有離開過大陰山,就算是陳皇的聖旨,他亦罔顧。
所以韋瀛隻得派人将周洋士千裡迢迢送來大陰山。護送周洋士的暗衛也在這十幾天與秦王死士的周旋和長路奔波中隻剩下了一人。
周洋士和僅剩下的這名暗衛曆經艱險終于到達了大陰山,彼時站在那裡等待他們的人并不是大陰山的費神醫,而是他唯一的弟子符諾年。
見到信中所提到的人似乎來了,符諾年問也沒問便朝他們那邊跑過去。
馬車停下,她立即跳了上去,她看到周洋士後什麼也沒有說,把他身上綁着的繩子解開,仔細地觀察了片刻,然後她才将一根銀針插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符諾年紮上的那根銀針的奇效,還是頸前沒有了束縛,周洋士突然覺得舒服了好多。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吐氣,接着睜開眼睛。他一睜開眼睛便往符諾年在的那個位置看過去。
“謝謝你!姐姐......謝謝你救了我。”
符諾年還是沒說話,她對周洋士露出了笑容。
周洋士又想說什麼,可是馬車外的暗衛突然倒了進來。符諾年的身子一抖,她掀開車簾往外面看了一眼,等她轉回頭後臉上便染滿愁容。
“怎麼了?姐姐!”周洋士關切道,可說了話後也沉默下來。
還能是因為什麼,隻能是因為他,他這個時候就是一個燙手山芋!因為他連最後一個護送他來的暗衛也死了......除了太子殿下,應該不會有人願意為了他而與秦王作對。
符諾年聽到了聲音,她沒有回答周洋士,也沒有去看他。她此刻确實在糾結,出來接應周洋士是她替師傅作出的決定。
兩天前,黑門和白門一前一後送來了兩封信,一封是黑門趙弦的來信,另一封是她的母親讓人送來的。
符諾年想,為什麼又是信?還偏偏又是兩封!
師傅閉關了,在閉關前囑咐她若有急事便馬上去叫他出關。所以符諾年遵了師令将信打開了看,看了之後她覺得不看得好。
她又想,為什麼她總是能遇到這樣的事,又是選擇......曾經的那一次她還是個五歲小童,可也是那次的選擇讓她被關在了大陰山這個地方十五年!這一次她是個大人了,要如何來選呢......
黑門趙弦的來信是希望他的師傅能夠救下一個人,可另一封信,她的母親讓人帶來的竟然是一旨聖令,是與趙弦信中所述相反的内容。
聖令叫她的師傅袖手旁觀!絕不能收留大赤國周氏小公子。
為什麼要見死不救呢?符諾年不懂,醫者仁心,她不願意見死不救......而且她雖然這十數年沒有出去過大陰山,沒有見過趙弦他們,但是關于他們的事她聽的可不少。
趙弦是黑門之主鐘氻的徒弟,是陛下所倚重之人,也和......廖微一起共事,他們一個在黑門,一個在白門,一個經常離開陳國去做任務,一個從進入九生門起便沒離開過九生門。
她經常聽到來大陰山取藥的九生門弟子說起廖微,之中有很多次都聽到他們說:廖微欣賞趙弦,把趙弦當作了前進的目标。
從别人口中聽到一個人稱贊另外一個人,而且這兩個人都是門中數一數二的人物。符諾年覺得很奇妙,連廖微都向往想要去成為的人,那趙弦的這封信在她看來要比陛下的聖令更讓人想去遵循。
況且她本來就做不到見死不救,她以為醫者仁心便是要救死扶傷,對病人所求應當做到自己的極限。
可是她應當是忘了當初也做了同樣的選擇,那次是被關了十五年,而這次是違抗聖旨,為的就是不拂她那在他們眼中看起來很不值當的仁與善。
所以......這一次符諾年也不曉得她會面臨什麼樣的懲罰。不過,她沒有後悔,不管是這一次還是從前的那一次,她都是不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