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明日一起出口,蘇紀杭第二日一早就來找她了,蘇盛竹收拾完二人出門。
這還不禁惹得蘇紀鞍一頓猜疑,跑到書房找到被埋進書堆裡的蘇紀诠,将人扒拉出來,“他二人關系何時變得這麼好了?平日裡阿竹見了他不抽他兩個大嘴巴子都算是心情好了。”
蘇紀诠的目光未曾在書上移開,“蘇盛竹和誰?”
蘇紀鞍道:“蘇紀杭啊。”
蘇紀诠“啊”了聲,繼續看書。
蘇紀鞍一把将書奪走,“怪哉怪哉。”
蘇紀诠将書奪回,“蘇盛竹早不是孩童,有些事情應該看開,想清楚明白的,家族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再過兩年也到了試婚的年歲,性子也該收收了。”
蘇紀鞍坐在蘇紀诠旁,憂心忡忡道:“阿竹真要嫁給那個瘸子?”
“聖旨難違。”
“自小被那狗東西丢在漁陽郡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多少年未曾回過洛陽城,别說相貌秉性,就連長相都不曾見過,平白無故的就讓小妹嫁給他,那狗東西真是該死。”蘇紀鞍義憤填膺道。
蘇紀诠閉目,“兄長,日後這話萬萬不可再說,隔牆有耳。”
“怕什麼,來一個我打死一個。”
蘇紀诠道:“兄長這是背後不疼了。”
蘇紀鞍咬着牙,淬了口唾沫罵罵咧咧地走了。
蘇紀诠低頭繼續看書。
蘇盛竹昨夜被蘇紀杭沒頭沒尾的邀請整的一夜沒睡,胡思亂想一番看着天漸漸明亮。
二人同乘一輛馬車,車内熏香袅袅并不好聞,蘇盛竹聞後緊皺眉頭,像是劣質香水混合着酒氣,她有點想吐。
蘇盛竹頭倚靠在車窗前,緊閉雙眼,她來到這裡後攏共出去三趟門,一趟是跟随蘇紀鞍出門逛街,一趟是跟随蘇母上山燒香,坐了一路馬車,蘇盛竹上吐下瀉,原打算當日來回的,沒曾想在二人在寺廟住了一夜,第二日坐馬車回來時,好不容易緩過勁的蘇盛竹又開始上吐下瀉。
自那之後,蘇盛竹沒在有機會出過門,她也不想在出門受罪。
這次跟随蘇紀杭出門完全是臨時起意,早知她就準備些陳皮、生姜、菖蒲時刻備着。
蘇紀杭見她這番模樣,開口調笑道:“小妹,你這模樣讓我想起臨死之人。”
蘇盛竹并不覺得好笑,煩躁地半睜着雙眼,斜睨着他,昨夜她還為之驚歎的桃花眼此時竟染上殘忍。
蘇盛竹閉目,問道:“昨夜還未曾詢問兄長今日邀我去哪?”
蘇紀杭半掀開車窗簾,向外窺探,“尋到位舊友,不想孤獨一人來就想着邀你一起。”
蘇盛竹不知道是什麼舊友值得蘇紀杭跑這麼一趟,暈,實在是太暈了,她甚至無法思考,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吐出來。
馬車輪碾過地面向城外走去,愈往外走蘇盛竹愈能聽清外面雜亂紛擾的,有氣無力的呼喊聲。
蘇盛竹借着車窗縫隙往外看,一閃而過的女人衣衫褴褛身上背着粗布包袱手撐着枯木朽株半拖着孩子往前走。
而後是位瘦骨嶙峋的男子跟前支起一口大鍋,鍋裡水沸騰冒出熱氣,身旁圍着幾人更是骨瘦如柴拼命拔着身邊能拔下來的野草,随後眼巴巴盯着那位男子在一塊黑色破布裡拿出塊肉丢進去。
不知為何,蘇盛竹想吐。
“停,停車。”即使心裡知道這并不是一個絕佳的停車時機,可胃裡翻江倒海,她不得不叫停。
蘇紀杭看着窗外場景沒讓馬車停下,拿出準備好的唾盂,“這會不好停車,你先用着這個。”
蘇盛竹抱着唾盂猛吐,将胃裡僅存不多的食物盡數吐出。
蘇紀杭遞給她水袋漱口,蘇盛竹渾身乏力虛虛地靠在軟榻上,眼皮沉重。
蘇紀杭道:“若是身體不适,就躺着休息。”
蘇盛竹沒在回應,身體不适加上昨夜沒睡再加上趕路勞累,重重疊加,她閉上眼睛睡去。
睡夢中,蘇盛竹回到幼時溫軟環抱,柔聲細語潺潺教誨,高朋滿座勝友如雲,淚水自眼角而落。
蘇紀杭輕柔擦拭掉蘇盛竹滑落的下來的淚水,手停在她臉上,離她脖頸隻有一步之遙。
他那雙眼眸不再柔情似水,轉而變化成狠厲無情,“你,憑何有理由委屈落淚,你欺辱我時何曾想過今日這番光景。”
蘇紀杭收回手,閉目眼神。
二人連趕五日馬車,期間雖有停歇蘇盛竹讓人去買了陳皮、生姜但抵不住她暈馬車暈的厲害,路上還是止不住吐。
終于在第六日二人抵達清河,蘇盛竹身體實在受不住剛進客棧就倒頭大睡,蘇紀杭倒是充滿精力,安置好蘇盛竹後就不見了人影。
蘇盛竹不吃不喝整整睡了兩日才緩過勁來,待她醒來就見蘇紀杭坐在她榻前,幸虧這是白日,倘若不然她要被他神出鬼沒吓死。
“兄長也太沒禮貌了,不知道女子房間不得擅入。”蘇盛竹聲音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