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讓侍女備好溫熱水,避免被人發現還找借口擦拭桌案凳子,随後把楚良人擺正,鞋襪脫了的瞬間一股子臭味直沖天靈蓋。
等侍女端水過來,她開門接過後,用身體合上門盡量不讓侍女發現楚良的存在,雖然不知道昨夜他為何被追殺,她也不想這會也沒法過多詢問原因,但等船靠岸他們各奔東西,應當沒聯系了。
她把帕子打濕貼在他的額頭給他降溫。
随後出門敲響了聞子時的船艙門。
“何人何事?”那位書童的聲音傳來。
“是我,我找聞公子尋些藥。”蘇盛竹答。
片刻,艙門自内打開,蘇盛竹原本以為會是書童過來開門,擡眸卻正對上聞子時那雙溫和的眼眸。
隻見他微微蹙眉,關切問道:“尋藥?可是身體有何不舒服的地方?”
蘇盛竹撒謊道:“額,也不是我,是我身旁的一位侍從有些發熱我這才前來叨擾。”
聞子時舒了一口氣,“你既無事,如此這般就好,我這有藥,我讓阿忠煎好給你送過去。”
蘇盛竹連連擺手拒絕,“過來讨藥就已經多有打擾,怎還能讓你煎好送過來,你給我便好,我讓人去煎藥。”
聞子時還要多說什麼,被蘇盛竹開口堵了回去,“今日秋景更盛,我見公子研磨執筆欲留住這秋色,就更莫要耽擱了美景和風光。”
聞子時無奈搖頭,輕聲細語道:“為你做事,如何算耽擱。”
蘇盛竹卻聽出話語中的暧昧,心裡沒來的多想就已經聽到聞子時喚阿忠取藥過去。
蘇盛竹接過藥,一心二用地聽完囑咐逃也似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又跟侍女扯謊說是聞子時身旁的書童病着了,他不肯屈尊降貴為書童煎藥她這才攬下這活。
又是一番違心話,邊騙邊哄着侍女煎藥,怕楚良這邊出什麼事,又怕侍女真一不小心給聞子時送過去,時不時跑過去看着叮囑着,兩頭跑屬實累的不輕。
好在湯藥真的有用,楚良在喝下後傍晚時終于清醒過來,隻不過蘇盛竹早已累的趴在榻邊睡着了。
楚良睡醒時隻感覺身體上像是被壓了一塊石頭,不知蘇盛竹在哪裡整了三床厚厚的被褥蓋在他身上。
昨夜那身帶着河水腥臭的衣服好不容易幹透了,又被汗液浸濕一股難以形容的臭味随着他的動作從被褥裡傳出來。
蘇盛竹皺了皺眉,哼哼了兩聲而後趴着繼續睡。
楚良這才注意到趴在身旁的蘇盛竹。
許久不見,那時那個冒冒失失的小丫頭似乎長大了,就是個頭沒怎麼長。
伴着從窗戶探進來的黃昏時獨有的橙黃色暖光,楚良又沉沉睡下。
再次醒來時,夜幕降臨。
蘇盛竹背對着他坐在桌案不知在搗鼓什麼東西,聽見他的咳嗽聲才分神看過來。
見他醒了,淡淡道:“你醒了,餓了就過來吃東西。”
楚良翻身下床,迷迷瞪瞪醒來時那股汗臭夾雜着腥臭味瞬間撲鼻而來,若不是他實在餓得受不了,他是絕對吃不下飯菜的。
看見她面前的刻刀和木屑,若無其事地問道:“你何時開始做這般細緻精巧的活了。”
蘇盛竹聞到他身上那股味道後緊皺着眉頭,“閑來無事打發時間。”
說着起身開門讓侍女去準備着熱水來,随口胡謅着讓侍女給她拿了套侍衛的衣服,蘇盛竹一把丢到他身邊。
蘇盛竹頗為嫌棄道:“吃完飯趕緊拿熱水沖沖你那一身臭味。”
楚良犯賤故意往她身上蹭,被她一把推開,楚良作勢單手撐地另一隻手假裝輕拭眼淚,“真是無情,奴家都這麼努力了沒成想還被官人這般嫌棄,真是無情啊~”
蘇盛竹心覺,莫非這人腦子被燒傻了。
楚良見她沒反應,起身就往蘇盛竹身上撲,蘇盛竹躲不及被抓個正着,被那股臭味襲擊了。
楚良柔弱不能自理道:“官人到底對奴家有何不滿呢?”
蘇盛竹努力遠離他強忍不适,他卻有種你不配合我決不罷休之勢。
無奈她隻能用食指輕輕勾住楚良的下巴,配合演戲時眼神中卻帶着不屑和蔑視,“我為何要對你滿意呢?”
楚良一愣,隻覺得陌生。
他從前同蘇盛竹常去看些戲文,也常去模仿那些人的動作神情,卻不曾有哪次像今天一樣,讓他感覺蘇盛竹對他失去了配合的熱情。
想到他昏迷時迷迷糊糊地看着蘇盛竹獨自一人來回走動的身影,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陌生感自他的心底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