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良追問道:“那那你受傷可嚴重。”
蘇盛竹答道:“不嚴重。”
楚良點頭,“那便好。”
楚良看着蘇盛竹把那簪子收好藏在枕邊,自己鋪着鋪,将楚良睡過的褥子全部丢掉換成新的。
他雖說從家裡偷跑出來,可有個通風報信的小妹還在家中。
多少知道些外面關于蘇家的流言蜚語,多數都在說蘇家偷竊了玉玺,蘇盛竹三番四次遇到危險很難不讓人想到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看着背對着笨拙更換褥子的女孩,楚良心裡隐隐不安。
若不是突然生病,他原本是要在今天離開的。現在他想走,可私心讓他留下。
不管外面的謠言是真是假,蘇盛竹身為蘇家人總歸是危險的,而且相處起來蘇盛竹的種種表現都讓他不得不疑心。
蘇盛竹像是突然想起來,問道:“你還發燒嗎?”
楚良搖頭走近,“你還真别說,你那藥還真管用,就這麼一會還真不覺得難受了。”
蘇盛竹動作一頓,不過好在她本來就笨手笨腳的,楚良也沒多懷疑。
“你現在也不生病了,你能離開了嗎?”蘇盛竹問道。
楚良坐在她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鋪好的床上,眼睛亮晶晶的,含着笑似清風明月,道:“小竹竹,你不會要趕我走吧。”
即使見過蘇紀杭那般容貌卓越的男子,而楚良是與蘇紀杭完全不同,不妩媚勾人,反而多了些少年人獨有的清朗和調皮。
蘇盛竹縱使心中百般滋味,面上無情,“對啊,就是趕你走。”
“夜這麼黑,還是在船上,我若是被人發現指定沒好果子吃的,小竹竹你當真人心把我一人丢在廊上。”楚良話裡在示弱請求,面上确實一副勝券在握,你肯定不忍心把我丢出去。
蘇盛竹還真想反骨把人丢出去,可一想這人還是真正蘇盛竹的明戀對象,為了符合性格,蘇盛竹強忍着挽留對方留下,“那今晚你睡地上,我睡榻,誰也别打擾誰。”
蘇盛竹說着将他趕下去,把他坐過的地方順了順。
楚良還想說什麼,蘇盛竹已經快速熄滅榻前的幾盞燈合衣躺下。
船艙内隻剩下他跟前的兩盞燈,楚良沉默地鋪着剛才蘇盛竹換下來的褥子。
鋪好熄滅燈躺下,全程沒說話。
蘇盛竹折騰了一天,實在是太累了迷迷糊糊快睡着時,聽見楚良的聲音傳來,“哎,我聽說聞家長公子也在艘船上,那人……”
蘇盛竹實在是太困了,聽他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甚至她自己都無法判斷自己究竟有沒有回複他的碎碎念。
隻是這場面她總覺得似曾相識。
想起來了,她那時被蘇紀杭帶着去清河走散時,被跟她來自同一世界的莫麗所救,那時就是這樣。
她睡在吱呀亂叫的破榻上,他在下面打地鋪。
擁有成年人思想的她,那時候她半夜總醒,還突兀的想着萬一這人圖謀不軌怎麼辦。
後來她被蘇紀鞍找到接回蘇家後,她一人在浴桶裡泡澡時,她看着自己十三四歲的身體。
雖然蘇家不會再夥食上短缺,但畢竟是個幼兒的身體,再怎麼營養均衡,身材還是幹癟癟的,沒有一點料。
應該沒有男人會真的圖謀不軌,除非真的變态。
“昨夜被那群不懂事的家夥追的緊,沒能好好看看這雨後的月色是否美麗,下次有機會咱倆再一起看。”
楚良自顧自地說,完全不知道蘇盛竹睡前心裡的小九九。
楚良胳膊支撐着身體,探頭往榻上看了眼,見她合眼呼吸平穩,輕聲道:“這麼快就睡着了。”
說着自己就躺下,心裡想着之後的打算,他想着先把蘇盛竹平安送到廬江書院。
身體随着微微晃動的船體而行,竟有了困意。
寅時初,夜色濃重,河邊上起大霧,隻能看清船周的方寸之地。
衆人進入夢鄉之際,一艘小船悄無聲息地靠近,悄悄登陸。
整夜劃船的船夫早已身心俱疲,聽見腳步聲遲鈍地回頭看過去,寒冷的刀刃劃破他的脖頸溫熱的血噴濺而出,隻留下一聲嗚咽和死不瞑目的雙眸。
一行人利落幹脆,很快找到蘇盛竹所在的船艙,夜間巡察的人看見幾人,出聲詢問,“哎,你們幾個……”
為首的男人反應迅速,反手一刀解決了巡察人,撥出他胸膛支撐着他的利劍,巡察人撲通倒地。
被蘇盛竹趕回去睡覺的侍女可全然不敢睡下,撐着身體時刻保持警醒。
聽見動靜原本困意上頭的侍女急忙翻身推門出去,正巧與那群歹人撞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