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紀鞍待清醒後,夜深露重策馬狂奔披荊斬棘地趕過去。
三四日的路程,被他跑死一匹馬硬生生在第二日夜深趕到。
蘇紀鞍來的路上便想着如何暴打衆人,侍從得知他來誠惶誠恐地前來迎接,奈何他正在氣頭上,平等的降罪給每個人,左一腳右一腳将衆人一一踹翻在地,自己直直沖進屋内。
楚良和聞子時正候在榻前,實際上,二人原打算出門的,在聽見院中慘叫求饒聲後,面面相觑最終縮回屋内。
蘇盛竹面色慘白死氣沉沉地躺着,二人聞聲望去,就見一“風火輪”匆匆而來,渾身的火氣要将二人蒸熟,二人默契對視一眼匆匆躲避目光。
蘇紀鞍睨都沒睨二人一眼,半跪在榻前,握着蘇盛竹溫熱的手,又想到自己的手冰冷無比,瞬間又松開了。
楚良上前,“紀鞍兄,我已給盛竹請了附近最好的醫師前來診治,你切莫過于憂心。”
蘇紀鞍輕輕搖頭,沒再動作,或許連日趕路過于勞累,他甚至沒再發脾氣。
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楚良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眶腫的吓人,整個人帶着一股快要發黴的酸臭味。
蘇紀鞍在這裡一直待到天快亮,聞子時和楚良二人坐在案前實在熬不住了,趴下去小憩片刻。
待楚良被冷風吹醒,起身去關窗戶時看見榻前的燈光被拽的老長,蠟油快要将燭火熄滅,他關住窗戶,走過去用剪刀将燈芯剪短。
“你怎麼在這?”蘇紀鞍的聲音突然在寂靜的房間響起。
蹑手蹑腳的楚良被吓得一跳,手一抖将蠟燭熄滅了。
“我躲我阿父阿母正巧上了那艘船。”楚良摸着黑試圖去尋找火折子。
黑暗中,蘇紀鞍拽住他的手,即使多日奔波依舊擋不住他的力氣,他隻是稍微一用力,不設防的楚良就被他拽倒在地上。
二人距離頗近,楚良卻隻覺得他身上那股子臭味難聞,離這麼近他幾乎要吐出來了,但又怕自己一個動作不小心惹得蘇紀鞍不高興把他揍一頓。
他可聽見了蘇紀鞍欺打侍從時他們隐忍的聲音。
“真的隻是湊巧嗎?”黑暗中,蘇紀鞍那雙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隻要他神情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握住他手腕的那雙手就會生生将他掰斷。
楚良被疼得皺起眉頭,“你這話什麼意思?盛竹對我表露心意時我全當她年紀小不懂事,我全然沒放在心上,這些年來我對她有也僅有兄妹之情,我自不可能要去傷害她。”
蘇紀鞍死死盯着他,沒瞧出破綻這才送了送力道,“那他呢?那位又是誰?”
楚良往聞子時的方向看去,他正合衣趴在案上睡覺,呼吸輕淺,“聞子時嗎?好像也是廬江書院的學子。”
蘇紀鞍道:“調查過嗎?”
“……”楚良一時語塞,“沒有。”
“派人去調查。”
“……”楚良非常無奈滴答應,“調查他沒問題,前提是你能不能收拾收拾你自己,你聞聞你這一身酸臭味,不知道還以為你掉茅坑了。”
“……”蘇紀鞍握着他手腕的手加重力道。
楚良心裡對這個妹奴十分無語,但又實在心疼他的手腕,“你這身臭味,盛竹醒來聞見不得臭昏過去。”
蘇紀鞍聞言,這才權衡起來,讓侍從備上熱水準備好好泡泡澡,侍從誠惶誠恐地下去備水。
蘇紀鞍保持着這個姿勢好幾個時辰,腿早已麻木快要失去直覺,隻能被楚良攙扶着往外走,手沒一點感謝往他頭頂上呼了一巴掌。
楚良全當他有病,不做理會。
黑暗中,趴在案前裝睡的聞子時再聽不見二人的聲音後,睜開眼環視四周,再确認沒人在後,起身又因腿麻重新跌坐在案前,案被弄的咣當響,怕搞出聲音過大将蘇紀鞍那個“魔怔人”吸引過來,做賊似的往蘇盛竹身邊走去。
腿腳麻痛難忍,加上他并未适應漆黑的環境,皺着眉半眯着眼,顯得面目過于猙獰。
聞子時在榻前站定,看着陷入沉睡遲遲不肯醒來的蘇盛竹,歎了口氣而後掏出一個葫蘆從裡面倒出一粒白色藥丸塞進蘇盛竹嘴裡,自己含着水喂給她助力她把藥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