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鼠回到客房,鼠爺正小心地刮掉爪尖上粘的血沫,突然被郁離叫停。
郁離用手指撚動那些已經幹掉的血沫,仔細感知後開口:“我感知到了雞鳴巷那個小姑娘的氣息。”
“!”
片刻後,常瀞打破平靜總結:“那麼現在可以确認的是,虞府地下石室裡的血迹是雞鳴巷那個小姑娘的,或許也可以說,這裡就是她的死亡地點。”
“她飽受折磨,滿腔怨氣與恨意,不肯入輪回,選擇了來到雞鳴巷。多年以後,她利用雞鳴巷的規則重新回到了這裡。随後,根據土地仙的說辭,她并沒有依照規則消散于世間,而是借助什麼方法留了下來。”
“至于她用了何種方法?我們是否可以大膽地聯系一下三元鑒在廬山鎮探查出魔物一事,能夠繞過雞鳴巷規則的,會不會就是我們遍尋無果的魔物。”
重寒酥擰眉:“确是如此,是魔物的可能性很大。那如今我們的調查重點就應當是至今未曾露過面的,那位虞老爺。”
“不錯。”
褚遊氣憤:“那個虞老爺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廬山鎮百姓竟然這麼多年都被他蒙蔽。如果整件事情與他脫不了幹系,他必須得付出代價!”
郁離拍拍褚遊:“是啊,但是虞老爺到現在一直沒露面,我們要怎麼才能見到他。根據府兵的線索能夠看出來,這虞府的守衛十分周全,虞老爺的住所隻怕更嚴。”
常瀞接話:“很難,魔物到現在都沒漏出馬腳,我們必須得繼續揪着虞府的線索查下去,不能打草驚蛇。大家先休息吧,明日還是我和阿離去探探虞少爺的口風,若是還見不到人,就晚上去探。寒酥,就麻煩你和褚遊兄弟去找那些府兵聊聊?這條線索咱們也不能放過。”
“嗯。”
“好嘞!”
郁離合眼躺在床上,想到了與雞鳴巷小姑娘的最後一面。
印象中她長了一雙圓圓的眼睛,在拿到離開雞鳴巷的鑰匙後,沉默地向他行禮,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雞鳴巷來來往往,俱是過客,除了這一面,在他的記憶中,對這張臉并沒有什麼其他的印象。
夜色寒涼,郁離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在又一次翻身後,他幹脆披衣起身,走出房門。
月亮高高的懸在天上,他悄悄離開虞府,走出了廬山鎮。
鎮外十分寂靜,隻有一片片茂密的山林沉默地立在月光下面,他初到這裡時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雞鳴巷很好,他的小店很好,褚大哥很好,施娘很好,鄰居老茅很好,來來往往的鬼們也很好。
可是,雞鳴巷沒有參天的高木,也沒有幽靜的深山。他生于山,長于山,隻有他守護的碧影山才能給予他靈魂深處的安穩,隻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郁離看好了一棵大樹,輕巧地幾個縱躍就攀了上去。他窩在枝丫中間,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望着月亮出神,漸漸合上了眼睛。
……
太陽還未出來,郁離便被清晨的陽光照醒了。他回到虞府,剛巧趕上今日早飯,便坐到常瀞對面,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常瀞一身玄色衣袍,正在喝粥,嘴唇被粥的熱氣蒸出好看的紅色。
褚遊一邊推門,一邊揉着惺忪的睡眼,擡眼就看見常瀞和他手邊那把檀木扇子:“我說星君,這幾天我都想問呢,您是有多少種顔色的衣裳,多少把扇子。”
常瀞随意答道:“那可太多了,怎麼?我生得這麼好看,不該打扮的漂亮點兒嗎?”
重寒酥無奈:“慢慢你就習慣了。”
褚遊:“……”
吃過早飯,常瀞就領着郁離去夢園找虞少爺。
來的巧,虞少爺陪着夫人正在園子裡看花。
見過禮後,郁離望向少夫人柳惜露:“昨日聽虞少爺說您身子不适,今日好些了?”
柳惜露有些怕生般地朝虞少爺身後躲了一下,又很快反應過來不妥向外挪了一步;“無事的,許是夜裡沒睡好。”
虞少爺道:“沒什麼事,難為你們還記着。”
幾人又閑聊了幾句,常瀞不動聲色将話頭轉向虞老爺:“虞老爺近來身體好些了麼?”
虞少爺還在笑着的臉瞬間耷拉下去:“還是老樣子,就是精神不大好,成日睡着。醫師說可能就是這樣了,靜養就好。”
常瀞繼續道:“我們在貴府叨擾的日子也不短了,到現在還沒有去拜訪過您父親,總覺得過意不去。”
虞少爺擺擺手:“哪裡算得上叨擾,當初要不是在鎮外你們救了我,我這條命隻怕都沒了。上回你們說要見我爹,我就和他提過了,他說心意領了,隻想自己靜靜修養,不想見外人。害,我現在見他一面都不容易。”
常瀞又生一計,手指向郁離,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他一腳:“他略通醫術,曾随鄉野醫師學習,擅長些不同尋常的治病方法,不計較的話可以讓他給虞老爺瞧瞧。”
郁離一僵,點頭配合道:“對啊對啊,我醫治過一些疑難雜症,或許能幫上忙。”
就在虞少爺皺着眉頭糾結時,一直在一旁安安靜靜地柳惜露開了口:“晖郎,爹不是已經說了不願再看診了。”
郁離擡眼看向柳惜露。
虞晖歎了口氣:“唉也是,實在是我爹特别固執,但還是謝謝你們了。”
怕再試探下去他們生疑,常瀞和郁離隻能作罷。
回到下榻的院子,二人泡了一壺茶便開始思考接下來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