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瀞發誓,他從未在重寒酥臉上看到如此誇張的開心表情:“這是端了盆什麼回來?這麼高興。”
重寒酥小心地将手中的花盆擺在桌子上,向土裡灑了一些水:“就是普通的花苗。”
常瀞無語:“我其實還是有點常識的,春神大人,這不就是小麥苗嗎。”
重寒酥有些尴尬:“是是是,就是小麥苗,但是這可是新品種!你回上清境了可别亂說啊。”
常瀞:“整個上清境誰不知道你春神愛種地,至于嗎。”
重寒酥聲音變高:“怎麼不至于!我堂堂春神掌管農桑,平時種種地體察人間五谷果蔬生長規律不是很正常!就因為天尊開玩笑說了一句讓我多種一些沙丘月見草給他。他元靈一個糾察靈官就敢跑到我的院子裡,把我辛辛苦苦種的地全都毀了,然後換成沙丘月見草!”
常瀞安慰:“他有些過于死闆、不知變通了,真像個那種愛較真的小孩子一樣。”
重寒酥繼續控訴,完全不是他平日溫潤如玉的樣子:“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我後來種一次别的,他就給我拔一次,害得我隻能在房裡偷偷種。他就是有毛病!”
常瀞繼續安慰:“消消氣消消氣。不過這人是有些奇怪,其他事兒上看着也挺正常啊,就是偶爾會像犯病了一樣。”
重寒酥把茶杯重重放下:“羲和大人也偷偷跟我罵過,好像隻是對他随口說了一句晚上熬夜太困了,怕起不來溜太陽。第二天他元靈就早早去旸谷趕太陽了,把踩點到的羲和大人吓了個半死,怕被定個渎職的罪名,硬生生忍下來誰也不敢說。”
常瀞:“元靈說來應當是上清境裡在位時間最長的了,誰都沒他飛升的早。”
重寒酥:“那也不是他就能無法無法的理由!”
常瀞:“好了好了,他後來不是也給你道歉了。”
重寒酥:“那還是因為我去找了天尊,他才被按着頭給我道歉的。都怪他給我搞得再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種,生怕他哪天犯病再給我拔了。
常瀞:“換個話題,說說你倆今天吃完飯都去哪了吧。”
重寒酥想起今日的見聞這才消氣,漸漸眉飛色舞起來:“雞鳴巷真是個好地方!我往後要常來!”
原來他同褚遊用完午飯,就被他帶着閑逛消食,兩人在巷子裡穿來穿去。
在路過一間鋪子時,重寒酥徹底移不動腳步。
那是一間非常神聖的鋪子,重寒酥如此形容道。
鋪子裡的高低架上擺滿了一排一排的花槽,種滿了各種各樣的五谷果蔬,有些品種連他堂堂春神都沒見過。
他快樂地徜徉在這間鋪子裡足足到天黑,其間跟店主老黃牛妖一見如故,探讨了好多耕作妙招。
他帶回來的這盆小麥苗就是老黃牛送的。
常瀞:“……”
這雞鳴巷的奇人店主真的好多樣啊。
常瀞:“你不是好多都沒見過,怎麼就帶回來一盆。”
重寒酥很想給他翻個白眼:“這客棧裡什麼條件都沒有,對秧苗不好。等咱們走的時候,褚遊說再帶我去都買下來,他真是個好人。”
常瀞眯起眼睛:“我今日也在巷子裡轉了轉,怎麼沒注意到那家店。你說他帶着你穿來穿去,不會是故意帶你去那的吧。”
重寒酥有些驚訝:“不會吧,他怎麼可能知道我喜歡種地。”
常瀞走進自己的卧房,聲音隐隐傳來:“誰知道呢,也許是我多想了,這雞鳴巷裡就是巧合多多。”
次日,郁離頂着日光又來到了花間樂坊,在門口恰好遇見褚遊。
褚遊大手一揮,攬住郁離:“哎呀,我可聽說了,昨夜花間會上,星君為你獻奏。”
郁離将褚遊的手臂輕巧撥開:“少來。”
褚遊又攬回去:“我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兩人維持着這個姿勢,走進雅間。
施娘、重寒酥和常瀞已然落座。
常瀞側對雅間大門,餘光瞥見搭在郁離肩上的手臂,笑着擡眸看向褚遊。
褚遊對上他的視線,明明對方在笑,卻無端感覺後背一涼,将手臂規規矩矩地放下了。
席間,常瀞與重寒酥就虞府魔蹤一事,鄭重向雞鳴巷表達了感謝。
施娘也十分客氣地表示,這是雞鳴巷應該做的。
褚遊向後一靠:“幹嘛啊,咱們不都挺熟了,非得這麼搞嗎?”
氣得施娘在桌下狠狠踹了他一腳。
常瀞看了一眼一直垂着頭不知道在哪神遊的郁離,笑着對施娘道:“我其實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施巷主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