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道袍的道士一甩拂塵,捏着胡子,似乎心情很好。旁邊的那人是紅藥曾遠遠瞧過一眼的海平縣縣令,他見紅藥望過去,瑟縮了一下。
縣令不安道:“仙長,這,這下就好了吧,我女兒有救了。”
“急什麼。”道士嘴角揚起詭異的弧度,他彎下腰解開地上的兩個麻袋。麻袋在地上翻騰搖晃,有兩個人姿勢奇怪地從中鑽了出來。
縣令差點兒被撞到,驚恐萬分地拉開距離。
“若若!小鑫!”紅藥驚叫出聲。
“嘿嘿,你也别急。”道士又甩了一下拂塵,“我可是幫你發現了兩個小叛徒。”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我這可是在幫你。我隻是稍稍暗示了一下,跟他們共處一室的可能是隻大妖,他們就吓得要命,乖乖聽話帶了驅妖符回去。”
紅藥下意識反駁:“滿口胡言!小薪和若若不會的!”
“不然你怎麼解釋家裡的驅妖符?”道士走到陣前,癡迷地盯着紅藥,“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綁你來是有大事想請你幫忙,隻要你聽話照做,好處少不了。”
“什麼?!”縣令聽到這裡急了,揪住道士的衣領,因為比道士低了足足一個頭,動作顯得十分滑稽,“你不是說抓她是為了剖她的妖丹,給我女兒治病的嗎?”
道士輕飄飄拂開他,縣令仰倒在地,紙人手中閃過一到寒光,縣令的胸前就破了一個口子,血汩汩流出,眼見是活不成了。
道士正了正衣領,哈哈大笑:“蠢貨,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不過是枚無用的棋子罷了,和你女兒一起等死吧。”
道士笑得很是癫狂,他欣賞完縣令不甘怨恨的表情,又對紅藥道:“考慮的怎麼樣了?你肯幫我,這兩個孩子你就能領回去。啧啧啧,看看他們現在多乖啊,以後就是你絕頂忠心的仆人。”
紅藥在道士癫狂大笑時,隐約看到了他身上一閃而過的重影,起了疑:“你是什麼東西。”
“不愧是以花草入道的妖,一眼便看出了問題。不錯,我就是魔物,本也不想瞞你,怎麼樣,這下你該同意了吧。”
紅藥垂眸思索片刻,平靜道:“好,我答應你。”
……
紅藥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眼神流漏出悲痛“我當然是騙它的,若若和小薪都是被魔物害死的。小薪那孩子心思深,怕是早就發現我不是人族了,他若想害我何必等到現在。若若又單純,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他們是真拿我當姐姐,可是我這個姐姐無能啊,終究沒能護得了他們。”
郁離推過去一杯熱茶:“逝者已矣,他們并沒有怪你。”
紅藥接過,繼續道:“那魔物不知是不是太過自信,認為我不過是隻不善戰的花妖,竟絲毫沒有懷疑我。它迫不及待褪去道士的軀殼,道士成了魔屍王,魔屍王又咬了還未咽氣的縣令。”
“它告訴我,那道士的修為是用壽元換的,本就快死了,它一開始附身其上時,就存了将他轉化成魔屍的心思。”
諸遊撓頭:“這魔物究竟想幹什麼。”
“我知道的也不全。”紅藥歎氣,“據它所說,它們已經控制了幾個花妖,花妖一族利用香氣影響人心神的能力能為它們擴大魔屍的感染範圍和程度。”
常瀞疑惑:“妖族無法被魔物附身迷惑,它是怎麼控制那些花妖的。”
紅藥摩挲着茶杯,苦笑:“我也是仗着自己知道這一點,才敢假意合作的。可誰知,它直接朝我灑了一把像是花粉的粉末,我聞到以後就開始昏昏沉沉。幸好那産出那花粉的花妖比我修為略低,我才慢慢清醒過來了。”
重寒酥輕聲問:“那這沒有臉的幾個人是怎麼回事。”
紅藥手指輕輕拂過芍藥刺繡:“我昏昏沉沉的那段時光,魔物用那粉末放大了我的能力,它似乎不着急,說是可以滿足我的一個願望,我被它蠱惑,用花香控制了整個海平縣,我想給婆婆、若若和小薪一個好的人生。抱歉,這點我無可辯駁,确實是我做錯了。”
“是不妥,好在沒有傷害到海平縣裡的百姓。”郁離問到最要緊的問題,“魔物此刻在哪?”
紅藥指着心口,那裡隐約亮起一個暗黑的光團:“在這裡,我清醒後,想反制住它。你們也知道,魔物本身沒有攻擊手段,想趁它不備抓住它,其實很容易,找到盛放它的容器卻很難。我太累了,沒有辦法走很遠去求助了,隻能将它壓制在身體裡,盼着施施來找我,将魔物帶給能解決掉它的人。在等待的時間裡,我又慢慢被它影響,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妄。直到你們來,喚醒了我。”
紅藥控制着那一團黑光,緩緩抽離出體外,黑光在她手中不斷湧動,想要逃離。終于,黑光被完全抽出,重寒酥趕忙取出一個上清境特制的透明瓶子将黑光裝了進去。
黑光抽離的那一刻,紅藥的身子委頓下來,像朵枯敗的花,她向郁離招手,聲音虛弱:“你是妖族吧,你的氣息很像我們妖族傳說中的不秋草。我聽魔物提起過要找不秋草,我問它想做什麼它又不說,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孩子,你一定不能被它們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