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奪下眼前少年手中的酒壇,悲哀地發現原本滿滿的一壇清釀,此時已經所剩無幾。
玩了!全完了!
一個月前,月影仙君即将下凡的消息傳回到靈淵宗,整個宗門頓時沸騰了。
依照慣例,神仙首次下凡時,會在飛升前的宗門内停留三日,以此激勵後輩弟子。
月影仙君是靈淵宗自立宗以來,第一位也是唯一成神的修者,是整個宗門最大的榮耀。
靈淵宗的所有弟子,無一不渴望能瞻仰仙君風采,雲瑤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她比其他人更幸運,因為她被選作了在迎神儀式為仙君獻酒的侍者。
這意味着她不僅能夠見到仙君,還能夠和仙君近距離接觸!
光是想想就令人激動!
但是現在她遇到一個最大的難題,那就是:酒沒了!
雲瑤氣得滿臉通紅,她憤怒地指着師弟罵道:“若真!看你幹得好事!月影仙君明日就到了!這下可怎麼辦呀!”
闖下大禍的少年毫無愧色,他帶着酒氣嘻嘻笑道:“師姐,莫生氣嘛。這壇沒了,再換一壇便是!”
雲瑤更惱了:“你說得倒輕巧!你讓我上哪兒去另尋一壇埋了三百年的桃花醉?”
少年指着身後一排排的酒架,語氣分外輕松:“哪裡用那麼麻煩,随便拿一壇應付就好了,反正仙君也喝不出什麼區别。”
“胡說八道!誰說仙君喝不出?傳典上記載,仙君成神前最喜飲酒了!更何況被你偷喝掉的這壇,可是仙君凡人時期親手釀得!就算别人發現不了端倪,又怎麼可能騙得過仙君?”
“三百年前的老東西,也虧你們能得找到……”
若真還在借着酒意胡言亂語,他晃悠悠地在酒架前挑挑選選,最後抱着一壇僅有三年的極品桃花醉跑到雲瑤面前。
“師姐,你就聽我的吧。換一個。我看這壇新的就很不錯嘛,聞着就比那壇不怎麼好喝老酒香!”
雲瑤被這個新來的小師弟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她舉着空酒壇恨不得直接砸死對方!
若真趕忙拉住她的手,溫言道:“師姐,要不這樣吧。明日你隻管稱病,我替你去獻酒!出了事我一人承擔。如何?”
“不行!就你這個樣子,明天還指不定會惹出多大的麻煩來呢!”
“唉~那就沒辦法了。”
若真語氣誇張,他将雙手伸到雲瑤面前。
“雲師姐,你公事公辦,把我送去戒律堂吧。酒是我喝得,什麼懲罰我都認。想來掌門他們是不會為難師姐你的!”
提到掌門,雲瑤瞬間冷靜了。
她知道掌門有多麼看重明日的迎神儀式,他對所有參與儀式的弟子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萬不得出半點差池!”
若是讓掌門知道,月影仙君珍貴的桃花醉被偷喝了,那麼負責保管的酒自己,一定會跟着若真一起受到嚴懲!
而且依照掌門的處世作風,恐怕最低也得是将他倆逐出宗門。
如此一來,自己的修仙路可就算是徹底廢了啊!
雲瑤看向若真,少年醉着酒,笑得天真無邪。
她歎了口氣:這個小禍害提出的辦法雖然冒險,但是确實有機會将自己從此事中摘出……
翌日,靈淵宗山門前
靈淵宗現任掌門離玉溪率領衆弟子,對這着上空長身叩拜,恭迎月影仙君回宗。
整場迎神儀式準備得莊嚴盛大,靈淵宗當真費了心思。
但作為主角的月影仙君卻始終冷着臉,對什麼安排都提不起興趣,不僅如此,他的眉宇間還隐隐透出了幾分厭煩。
種種迹象加在一起,令離掌門極其不安,他甚至萌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仙君大人好像根本不喜歡靈淵宗?
可,這怎麼可能呢?
離掌門立即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他安慰自己:神仙都已斬斷塵緣,不再留戀人間喜樂,仙君大人有這樣的反應很正常……
算算時間,下一個環節應當是獻酒了。
離掌門稍稍安心了些,那壇酒是仙君下凡前唯一親自指定的東西,想來應是承載着仙君過往的美好回憶吧。
“桃花美酒,奉飲仙人!”
一聲清亮的嗓音過後,一名清秀少年端着酒具走進大殿。
離掌門大驚失色,轉頭看向一旁的大弟子:“那人是誰?雲瑤呢?”
大弟子趕忙小聲答道:“掌門,那是半月前入宗的若真師弟。雲師妹今早突發惡疾,下不來床,臨時換成他來獻酒了。”
“胡鬧!就算雲瑤病了,也不能讓個新弟子去獻酒啊!”
離掌門音量壓得很低,但怒火卻壓不住。
不過他也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因為那名叫若真的弟子,已經緩步走到了月影仙君的面前。
少年雙手托杯,奉酒上前,禮儀周到,虔誠無比。
仙君大人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随後接過酒杯,傾杯而盡。
飲畢,清冷仙君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點笑意,他與少年目光交彙,贊了句“好酒”。
直到此刻,離掌門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同樣放下心來的,還有躲在殿外偷看的雲瑤。
不過,她在慶幸的同時,也産生出了一絲疑惑:難道仙君真得喝不出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