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仙君看看天色,又向少年催了一遍:“快點吧。你不禦劍,咱們怎麼去鬼蜮?難不成要坐馬車?我可沒有凡界的貨币,你有嗎?”
離星遙面部抽搐了一下。
再次為死在墨塵手裡的自己感到可恥。
一個仙君,加上一個修者,遠行時若還需要借助凡人的普通乘具,那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但是,想讓他禦劍帶二人一起飛行,那也絕對不可能!
他嗆聲道:“禦不了,劍太短,站不下兩個人!”
墨塵狐疑地瞅向他:“以前不是一直都可以的嗎?怎麼,你現在變成這麼點小個子了,反而站不開了?”
離星遙白了墨塵一眼,暗道這人真是厚顔無恥的可以,居然還有臉提以前!
見離星遙面上又惱了,墨塵瞬間猜出了他的心事。
離星遙一定是回憶起了,他第一次禦劍帶自己飛往鬼蜮時的情形。
離星遙始終把那次飛行經曆當作是二人共同的黑曆史,盡管墨塵從來不這樣認為。
……
三百年前,為了逃開宗門繁瑣的送别儀式,離星遙擅自提前了啟程去鬼蜮的時間。
他在正式出行日期的前一晚,把墨塵單獨叫到了啟音閣。
“東西都收拾好了吧?咱們現在就走!”
離星遙做事向來利索,說完便踏上赤華劍升至半空,但他的身側卻遲遲沒有人影出現。
離星遙疑惑轉頭,見墨塵仍在原處傻站着,不由沖地面喊道:“你幹嘛呢?還不快點跟上!”
墨塵表情極其窘迫,尴尬開口道:“我不會禦劍。”
“那風神訣?靈狐步?瞬影咒……”
離星遙一連說了十幾個神行術的名字,墨塵一一搖頭。
離星遙無語了,落劍回地面,雙手抱胸,語氣十分不爽:“那你會什麼?”
“……”
墨塵答不上來。
他的沉默令離星遙煩躁。
離星遙再次指着門口,對墨塵沉聲道:“你不用去了。滾回去睡覺吧!”
墨塵不肯走,也不讓離星遙飛,他拉着重新升空的赤華劍劍柄哀求道:
“你帶我一起禦劍吧!我很瘦的,占不了多少地方。或者……或者……我就一直抱着劍柄飛也行!”
“不行!你放手!”
離星遙擡起腳,準備把這個沒用的煩人精踢到一邊兒去。
可在對上了墨塵可憐兮兮的眼神後,他又一次心軟了。
最終,他放下了腳,把墨塵拉上了劍。
浩瀚蒼穹之下,一柄赤劍帶着兩名少俠暢遊雲霄。
離星遙素來最愛禦劍疾行。
劍行千裡,攬盡群山,晨聽鶴鳥長鳴,夜賞輝月星空,人生快意,不過如此。
當然,若沒有身後面的那個累贅就更好了。
墨塵站在劍尾倒也老實,他依舊安靜,安靜到讓離星遙一度忘記了他的存在。
可這一忘便出了事兒。
起初,未出靈淵宗山門時,赤華劍飛得既不快也不高。
但一旦離開了靈淵宗的地界,離星遙就開始習慣性地陡然提速升空。
正當他全身心地沉浸在飙劍帶來的快感中時,一雙略顯冰涼的手從後方環上了他的腰……
突如其來的身體刺激,令離星遙猛地打了激靈,整個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風馳電掣的禦劍好手,以相當不體面的方式,從寶劍上翻了下去!
這是離星遙平生第一次從劍上掉下來,他大腦宕機了一瞬,竟忘了要在第一時間召喚赤華。
而導緻這一切的罪魁禍手,此時仍在緊緊地抱着他!
離星遙簡直出離憤怒了,他甚至把重新召劍、禦劍之事都往後放了放。
他一邊下墜,一邊硬生生地把墨塵從身後拽到了身前,掐着對方的脖子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墨塵被他勒得有些喘不上氣來,但手卻依舊沒從離星遙腰上拿開。
他臉色慘白,眼神驚恐,哆哆嗦嗦地說道:“我好像……恐高。”
“恐高?這種事兒你不早說!”離星遙暴怒。
“我也是剛知道的,”墨塵的聲音真誠中帶着一點點委屈,“我以前從來沒有到過這麼高的地方……”
“……”
離星遙松開了手,自認倒黴。
他不再去管貼在身上的墨塵,而是閉上眼開始用意念搜索赤華劍的方位。
可是他的注意力還沒能集中幾秒,就感覺到身前之人動來動去,摸摸索索,擾得人心煩。